6月12日,众议院民主党几乎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他们否决了促成《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议》(TPP)所需的关键条款。白宫方面希望达成这一协定,而多数民主党人却不那么想。第二天希拉里正式开始她的总统竞选,她坚定地发表了一个关于自由主义和民粹主义的演讲,这让绝大多数观察人士感到意外。
当然,这些事件不无关联。民主党越来越坚定地秉持自身的传统价值,希拉里在罗斯福岛进行演讲就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你可能会说民主党正在向左转,但事情的复杂及有趣程度远不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声明就能传达的。
要知道,自从1980年代罗纳德・里根当选开始,民主党就一直在意识形态上处于守势。即便赢得选举,他们似乎也不敢明确表明自己的进步立场,而是支持本党憎恨的削减社保开支政策,以此急切地显示他们的中间路线。但是那样的时代似乎要结束了。为什么呢?
部分原因在于:尽管民主党在中期选举中失利,但是他们认为政治风向已经吹到了自己这一边(这种想法见仁见智);日益增加的种族多样性正在形成对他们更有利的选民;民众越来越宽容的态度正将许多社会议题转化成民主党的优势,而这一优势曾属于共和党。
同时,民主党似乎终于接受了政治学家反复提出的观点:为了吸引摇摆的选民而采取“中间”立场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因为根本没有这部分选民。大多数所谓的独立选民其实党派属性鲜明,剩下一小撮不站队的人只是一时迷茫而已。所以,不妨根据你的政治信仰来选择立场。
民主党的变化不仅反映在政治立场上,也体现在推行的政策上。
一方面,奥巴马医改及相关政策的成功―医保覆盖了数以百万计的国民,成本远远低于预期,成本控制有效得惊人―像是给民主党打了疫苗,足以抵御那些声称政府项目毫无用处的泛泛之论;另一方面,参加达沃斯论坛的民主党人曾是反对进步政策的强大势力,但他们已经透支了自己的信誉。
我说的这种人大多来自华尔街,他们参加无数的全球性会议,让大家彼此相信繁荣的契机在于参与全球经济竞争。这意味着要支持贸易协定,削减社会福利开支。这些人有着相当的影响力,但其实他们并不了解。
1990年代,这些自作聪明的人随意地向我们保证,让大家不用担心金融监管的放松,结果却让大家担心得更多。金融危机的爆发,其实很大程度上也是由放松金融监管引起的。随后这些人又警告大家要警惕债券投资者,因为他们很可能会因美国的财政赤字而惩罚美国,事实证明这类情况并没有发生。那么,当这些人坚持要求我们去批准一个不受欢迎的贸易协定的时候,我们凭什么再相信他们呢?
这种信誉的透支意味着,一旦希拉里入主白宫,她将采取跟她丈夫在1990年代完全不同的执政方针。
正如我所言,你可以把这一切说成是民主党向左转,但是其意义远不止于此。民主党人正在采用有效的理念,拒绝没用的想法,而共和党人的做法正好相反。
曾经属于保守思路的奥巴马医改,正发挥着超出支持者预期的作用,所以民主党在捍卫医改的成就,而共和党正以前所未有的疯狂破坏医改。对富人适当加税并没有损害经济,相反,那些说减税将有奇效的承诺被证明是灾难性的错误,因此,民主党乐于见到一个温和的税收和开支议程,共和党则被减税的疯狂挟持得更紧。顺着这个思路还能讲很多。
当然,意识形态的改变只有在影响政策的时候才能发挥作用。民调可能更支持希拉里,并且民主党可能重掌参议院,但是他们重新夺回众议院的几率很低。所以,民主党的改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带动整个美国的改变。但是重要的是,事情已经在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