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雪花,落在尘世,却没有沾上尘埃,有着自己的素净和优雅。我愿天天陪她爬上高山,采回树枝,装点花瓶,让她在树枝的绿意边优雅着,优雅地变老。
--题记
我非常喜欢吃蚕豆,青炒蚕豆、豆瓣泥、豆瓣蛋花汤......它们令我百吃不厌。又到吃蚕豆的时节了,外婆总喜欢买上好几斤,再把它们倒进一个篮子里,搬到客厅,坐在小板凳上,开始剥蚕豆。每每这时候,我也特别喜欢依偎在外婆身边,看着她每个细微的动作,听着她拉家常。
"小唯,快来帮外婆拿拿蚕豆!可重了!"在房间里看书的我听到声音,立刻扔下书,跑到门口。"外婆,我作业都做完了,今天让我来帮你剥吧!"我赶忙上前拎着袋子,搀着外婆,外婆拗不过我,只得同意了。其实我一直以来总想帮她分担一点生活琐事。
我端来板凳,学着外婆的样子,拿起一个豆荚就用力掰,可怎么掰也掰不开。外婆乐了,边做着做示范,边指导我:"不能这样硬掰,要用指甲抠开豆荚边沿,再把豆荚扒开。"学着外婆的样,我小心翼翼地用食指和大拇指将蚕豆的下部捻破,再摁一下蚕豆的上部,只听"擦擦"的几声,豆瓣和皮立马就分开了,一个个豆宝宝就乖乖地掉进筐中。
剥着剥着,先前还觉得挺有意思的,可渐渐,瞅着那么两大袋蚕豆,我就心不在焉了,手指也开始隐隐作痛。那些蚕豆好像在和我作对,变得越来越难剥了。蚕豆上的那根"黑线"让我哭笑不得,每每碰及它,都会有脏东西黏在我的指甲里,不一会儿,我的指甲里卡着黑漆漆的小点,让爱美的我恨得浑身不自在,剥豆,瞬间成了与豆子的"搏斗"。一旁的外婆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心疼地说:"手弄痛了吧,快去洗干净,看书去,这种事情哪是你做的!"
外婆慢慢地走进房里,帮我拿了一块擦手巾,轻柔地为我抹手。看着她微曲瘦弱的身躯,原来是那样的弱不禁风。
这个恬静优雅的女子曾几何时赋予了我们很多很多。外婆出生在富裕家庭,却没有大小姐的脾气,甘于奉献;她知书达理,礼貌待人,却又毫不拘谨,落落大方。她在自己的生命过程中,为我们全家释放了她全部的爱与热情。
从小我就喜欢躲在厨房门边上,瞅着她在里面的样子,不禁内心惊呼:外婆好美!她曲线分明地背向而立,宛然诗经岁月"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景色,配着香味扑鼻的感觉,俨然成了一幅母系时代女性劳作风采的画面。我明白她热衷于这种氛围,犹如一个战争的舞台,她自编自导着烹调之战的游戏,一个人扮演着多重角色,丝毫不愿意别人闯进来,打扰她的兴致。
"外婆,以前我就特别爱坐在你的身边看你剥蚕豆,听你讲故事,现在我长大了,你就让我帮你一起剥,你也不会那么累。"我默默低着头,继续剥起了蚕豆,再也不顾刚才的隐痛感。而我的泪水早已在眼眶里打转了,只是外婆的视力最近越来越差,她并没有看到,倒是我感觉到了眼泪的暖意......
"噢,剥蚕豆了!"你听,客厅里又传来了我们祖孙俩的笑声,一碗碗蚕豆剥好喽!此时,一道绚丽的夕阳把我俩的影子融合到了一起,同时也把我俩的心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外婆,你知道吗?一年四季,客厅里的风景不停地切换,我流连过许多动人的场景,但它们都不能替代我心中最钟爱的那处景色--有一个女孩,依偎在老人身边,剥着蚕豆,听着故事,那时我的梦想便是帮你做点事,直到我也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