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茫父是晚清民国著名的书画家、诗人、词曲家、经史学家和美术教育家
因军阀混战、政局混乱,姚茫父曾隐居北京城南莲花寺中逾十载,以出售自己创作的诗词、书画和颖拓为生,因号莲花,又署弗堂,寓半佛之意,称弗堂先生。姚茫父学问渊博,多才多艺,诗、文、词、曲、碑、版、古器物及考据、音韵等,无不精通。书画则篆、隶、真、行,山水、花卉,均有高深造诣,是晚清民国著名的书画家、诗人、词曲家、经史学家和美术教育家。姚茫父与齐白石、陈师曾、陈半丁等交往甚密,与陈衡恪(字师曾)两人的人品学问及诗、书、画、印“四全”而被时人并称“姚陈”,为民国初年北京公认的“画坛领袖”。鲁迅评说“北京书画笺大盛则在民国四五年后之师曾、茫父……时代”。姚茫父一生作品甚丰,有《弗堂类稿》31卷行世。
姚茫父在古文字学、诗文词曲方面天赋异禀并颇有建树,其弟子郑天挺介绍乃师:“以文章名海内三十余年,向学之士莫不知有弗堂先生。晚年潜翳古寺,出其余事以为书画,见者惊为瑰宝,而文名反为所掩。”姚茫父晚年几经转译的《五言飞鸟集》,极富中国古诗之高韵却又不脱泰戈尔本意,成就了两位大师短暂的文学因缘,是他与世界文学泰斗泰戈尔惺惺相惜之思想交会的佐证。译完《飞鸟集》后,未待诗稿付梓,茫父不幸辞世,诗稿之后由徐志摩牵线在中华书局出版,并请来叶恭绰为之作序。
姚茫父书法师汉魏,上溯吉金石鼓,下考隋唐诸刻,取舍精研,独开一宗
作为中国最后一代文人士大夫,能够通过极为严苛的科举考试入仕,足以说明姚茫父有着汲取新知的学习能力、超越凡人的勤奋刻苦和深厚的国学功底。所以他首先是一位学者,一位文学家,其次才是书画家,而他本就是将书画作为闲暇余事来对待的。姚茫父在40岁之后才开始研画,由于环境的变化,书画渐渐成为其晚年谋生的重要手段。却也正如此,才得以将他的满腹文采通过诗、书、画“三绝”达到中国绘画和谐统一的境界。
他对书画的态度,并不全为糊口,而是把它们当作瑰丽的迷宫来探索,更成为其毕生的事业追求,将深厚的功力和精湛的造诣化作诸多精辟的见解,传布给他的门生们。他著述画论,博学广营,将诗书画“三绝”推向民初书画艺术的高潮。刘海粟在《姚茫父书画集》序言中说:“近四百年来,风气渐开,名人辈出,兼擅画、书、诗者,于古人必称杨龙友,于今人则咸推姚茫父(华)先生。”评其画“得力于书,得境于诗,得虚实相生于印,得活脱不羁于写生”。书法之于姚茫父来说,既是其工诗托情的兴趣所在,又成为其借手腕之力以书入画的门径。
姚茫父自小研习书法,根底扎实,少年时主要临摹古人,好许慎所著之《说文解字》,攻习宋代黄庭坚、米芾的法书,然不得要领。20岁后致力于唐颜真卿书法,“写《麻姑仙坛记》小字本逾千过”,方得门径。进京以后,其书法体韵又变,“师汉魏,上溯吉金石鼓,下考隋唐诸刻,取舍精研,独开一宗”。因赴试和留洋而游览名川海国,得以开阔眼界,又广交艺术名流不时受到启发,他的书法“纵览诸家,所见实多,所学益杂”,加上书画并治的关系,也就逐渐摆脱了古人的窠臼,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40岁之后,姚茫父认为《阁颂》《石门颂》《西狭颂》“皆汉隶之浑朴雄峻者,笔皆篆势,平直圆活,而结构方正,寓严于宽,书品最高”,研习不辍而得“三颂”隶书之神趣,所书隶体用笔劲如篆,纵逸兼具,刚柔相济,圆浑中显清健,丰腴中透骨力。其篆书多法秦《琅台刻石》《峄山刻石》,并汲取周鼎、汉印笔意,显得高峻古朴而独具特色。所书楷体形方气圆,棱角分明而结构舒展,郑天挺评曰:“以隶法运平原(颜真卿),峻朴出之,雄遒茂密,体韵丕变,或以为酷似北碑。”行体则自然流转而内敛外侈,造诣颇深。病后的姚茫父,因偏瘫腰肢不便,被腕力所影响的提顿转换、起伏偃仰之笔势也有所钝滞,然更见古拙之趣,可谓自我之法的登峰造极。 不论书或画,姚茫父都崇尚“变而不失古法”,并主张绘画应做到对物象“玩味久之,斯一闭目而情态如在目前”
陈师曾在评价姚茫父的画作时说:“姚华的山水画,既善于继承历代大师的优良传统,又善于师法自然。”
由于自幼生长在“峭峰攒簇、乌江逶迤、青龙腾舞”的贵州,他的山水画多取材于故乡之景。又因曾游历四方,千丘万壑积蓄于心,每当下笔,故乡的山峦叠翠、北方烟云、江南秀色、异国风光,淡然郁集,不时迸发。然而,作为一位文人画家,姚茫父追求的绘画艺术不止在于“真”,更在于“神”。他尝言:“必欲胸无古人目无今人,去藩篱,不瞻循,有情趣,写胸臆,始有佳遇。”崇尚将钟灵造化通过以手运心、因心造景的方式,自然率性地拓展艺术空间,启发人的性灵。因而他主张将绘画作为陶冶情操、提升精神境界的自然之道,并提出“书画文章皆精神之所制作,故美不于其形质,而唯精神是求”的文人画观点。
姚茫父除潜心攻习山水和花卉之外,也画古佛、仕女。他广泛研习各家,参古今名家之意,初以元人入手,学黄公望神髓,后学沈周、文徵明、唐寅、仇英等明代大家,最终于清末复金石古拙之风中融百家之长而自成一格。姚茫父学贯古今,才思敏捷,书法功底深厚,因而作画参以书法笔意,直写胸臆。所作山水,常以长条巨幅作层峦叠嶂之气象,烟云郁勃;所绘花卉,高古雅致,“洗去铅华,挹露带雨,楚楚有屈子香草美人遗意”;所写杂物,寥寥数笔别开生面,勾勒出无限趣味;所描人物,造型古拙,人物形象方颐、端庄、典雅,甚为传神。而在绘画作品题款上,用不同的字体配合不同的画作意境,真正做到“笔情墨趣”,浑然天成。
姚茫父是艺术全才,他的刻铜、颖拓亦精妙绝伦
姚茫父是艺术全才,他的才华不仅表现在诗词书画戏曲上,在工艺美术方面他也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他参与创作的刻铜作品气韵婉丽;尤其是他首创的颖拓,介乎书与画之间,对临或背临古代碑石、摩崖,精妙绝伦,令人叹为观止。郭沫若先生曾在20世纪50年代为《贵阳姚茫父颖拓》作序时盛赞姚茫父颖拓的惟妙惟肖,别出心裁:“规摹草木虫鱼者,人谓之画,规摹金石刻画者,能可不谓之画乎?茫父颖拓,实古今来别开生面之奇画也。传拓本之神,写拓本之照,有如水中皓月,镜底名花,玄妙空灵,令人油然而生清新之感。叔老特加珍护,匪为念旧,别具慧眼,知音难得,呜呼,茫父不朽矣!”
姚茫父一贯主张“信而好古,述而不作”,他的“信而好古”,不是亦步亦趋墨守成规,相反,在其艺术生涯中不断汲取新知,开拓进取。在近代画坛纷繁复杂的环境下,能够坚守独创一格的艺术追求,“精研古法,博取新知”,以严谨的艺术态度奉行“着笔处当胸无古人,目无今人”的独创之道,从而自成一家,佳作传世,也因此真正做到了“任天而行,始有佳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