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京逛古本屋(旧书店),除了不少用日文撰写研究中国传统学问的著作,还经常能碰到20世纪60年代到90年代之间中国内地出版发行的文史类书籍,犹以中华书局、上海古籍等老牌出版社出版的经典版本居多。这些书中的大多数,都是当时出版后直接被日本的书店进口过来、库存至今的,大部分并未进入流通渠道,触手如新。
日本人对中国出版物的兴趣,仅限于传统的四部、三教之学。内山书店的情况略为特殊,还贩售不少出版于国内的中国当代文学书,以及这些书的日语译本,甚至还有时下发行的中文报刊。但对于大多数书店来说,除了传统的中文文史书,中国当代文学和学术著作很少见,转译西洋著作的汉语书则几乎看不到――他们大概对中国翻译的西洋著作并不那么信任,并且,日本人在引进西洋书籍方面,做得远比国人要更同步、更精细。新出和旧版中文文史书只是普通种类,唐本与和刻本才算特别。
日本人称中国印行、流传到日本的古籍为“唐本”――这也间接说明,中世纪的大唐帝国之于日本文化的意义。日本的唐本中,有一些在东土已经散佚失传,有一些尚有与国内传本对勘的功用,学术价值很大。当年董康(1867年-1947年)渡海东瀛访求遗书,目的之一就是补东土典籍流传之缺,他记录访求过程的《书舶庸谭》一书,如今亦成为经典之作。除了公共图书馆和大学图书馆的收藏,如今在不少的日本书店,也还能见到罕见的元明清刻本,只是价值不菲,和国内行情越来越平齐了。
在奈良、平安时代之后,明治维新之前,日本文化基本是以华夏为师的。所以直到江户晚期,日人中的精英,都还将能写作汉诗汉文视为一种荣耀。所以,江户后期所刻汉诗文集中的第三类,就是日人自己所创作之汉诗汉文的刻本。我购买了一套四册的《山阳诗钞》,是日本天保四年(1833年)刊刻的日本著名汉学家赖襄的诗集,字体优雅别致。赖襄是大名鼎鼎的《日本外史》等诸多书籍之作者,通称久太郎,号山阳,工汉诗汉文。近代著名的日本作家夏目漱石,也有汉诗集传世,我购入了一册《漱石诗集》,还附带一册印谱,宣纸线装,开本阔大,虽然是复刻品,也算能追摹大正八年(1919年)的原刻之精美于万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