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之隐
饱尝男性疾病之苦
孙天哲今年23岁,福州市长乐人。他从小喜欢读书,从小学到初中,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2009年秋天,孙天哲正读高二。有一天晚上,他在学校上厕所时,突然有走错门的女同学进来了。他马上就把尿夹住了,谁知尿液返流后,他得了尿路感染,后又发展成了急性前列腺炎。当时他很害怕,也不敢跟父母说,自己偷偷地去当地医院看病,当地医生没有见过如此年轻的病例。治了半年,非但没有治好,还治成了慢性病。
孙天哲因为有难言之隐的病痛,在学校连书也读不下去了,没有读完高三就辍学回家了。当工人的父母这才知道儿子得了这样的病,也觉得抬不起头来。孙天哲看到功课不如自己的同学都正常升学,他觉得自己病得冤枉,也对当地医院和医生失去了信心。
但最终孙天哲还是在当地治疗了半年,病情时好时坏。2012年11月,在美国打工的哥哥寄回一笔钱给家里后,父母为了能让孙天哲在福州大医院治好病,就在福州买了房子,又在小区附近开了一家五金店。孙天哲身体好的时候,就在店里帮工。
2013年6月底,孙天哲在一家医院看西医时,前列腺炎化验结果显示正常。他很高兴,就随意地逛街,走到东方百货购买日用品时,正巧一位女孩就站在他对面,他们对视了一会儿,她突然惊喜地喊出他的名字,他也认出她来,原来是小学同学。她叫周丽娜,现在福州市一所幼儿园当老师。
两人一见钟情。孙天哲偶尔去周丽娜的教工宿舍,听各种各样的电影歌曲原声带,两人过着亲密无间的生活。
然而,2014年春节期间,哥哥从美国回来,孙天哲陪哥哥到处玩时,熬了两个通宵,病情竟又复发。一方面他和女朋友照常交往,一方面私下去医院治疗。到了4月份,他的病还是没好。又换了几家医院,但是都没治疗彻底。他不敢告诉女友,只能刻意疏远她。他备受感情的折磨、思念的煎熬,时常躺在床上彻夜难眠,有时他安慰自己:不是没有好的医师,只是自己运气不好。
“五一”劳动节,女友约他去福州玩,他硬着头皮答应了。5月2日晚,他又浑身酸痛,肚子痛,尿频尿急尿痛,豆大的汗水不停地滴落。生怕被女友发觉,他找了一个借口单独出了宾馆。
一路上,孙天哲疼痛难忍,几乎连路都走不了。当他赶到福州市某医院看夜晚急诊时,更觉局促不安、羞怯难当。值班医生检查他的身体时问:“你这病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现在才想着看?白天为什么不看门诊?”他垂着头,眼泪无声滴落。医生给他打了一针抗生素消炎,让他第二天再来看专家门诊。当晚,孙天哲回宾馆后,便跟女朋友来了一次彻夜长谈。他告诉她,他得了一种治不好的病,然后伏在她肩上痛哭了一场。周丽娜很爱他,并没有放弃。
虽然周丽娜不介意,也很支持他治疗。但是治疗了这么多年,这病说犯就又犯了。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孙天哲总是想以后该怎么面对女朋友,心理负担很重。
他的胃不好,吃了药就疼,家里说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把这病治好,可是一个月2000多元的费用能承受到什么时候啊!他还年轻,才22岁,他总是想好好待女朋友,给她幸福,可是他还能吗?
就在孙天哲扪心自问、充满自责时,女朋友的母亲从女儿那里得知了孙天哲的病情,十分震惊,就找来许多亲戚、朋友,劝周丽娜中断恋爱。前列腺病,本来就是一种难以启齿的病,如果得不到别人的理解的话,那真的是雪上加霜。
2014年11月7日,是孙天哲永远痛苦的一天,女友向他提出了分手。他回答她:“你不知道,我有时候真想跳江,如果不是因为有你,我真的很想一死了之。”但女友陪他流了一会儿泪以后,最终选择了放弃。
幸福的爱情转眼之间就变为泡影,让孙天哲痛苦不堪。归根结底,是因为在青春期治疗不及时,导致难以言喻的麻烦和痛苦接踵而至。
截止到2014年11月,福州市里所有的大小医院,医院门口的私人诊所,他都看过。病急乱投医,孙天哲吃了无数偏方,打针吃药都难以见效。掐指算来,前列腺炎前后花了十多万元,一直没治好。关键是每次去医院看病都要排队挂号,非常麻烦,孙天哲不胜其烦。
病急乱投医
网上就医遭遇骗子
一天,孙天哲在网上空间看见一则新闻,网上看病不用排队挂号,只需要输入自己的症状,就有医生或者网友在线回答,省时省力又省钱。“福州爱民医院实施微博问诊,通过微博平台与医生进行点对点地直接交流。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公司上班的空闲时间,只需要登录微博,描述自己的症状,医院多名专家就会马上在线解答疑问。”孙天哲看到这个信息,心想,这种新的模式诊断医生和患者不用面对面,而且对患者的身份信息是完全不知道,这样一来既避免了患者在问诊过程中碰见熟人,又避免了诊断医生因为工作失误而将患者信息泄露出去,大大提高了患者隐私的保密度。省时省力又省钱,何乐而不为?
在该医院网站窗口分别有泌尿结石、前列腺科等四五个专家咨询的对话窗口。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孙天哲尝试着点击了其中一个所谓专家在线问诊的对话框。“您好:这里是福州爱民医院泌尿外科、男科、生殖健康网络咨询、预约挂号平台,有什么问题,请讲!”在对话窗的显要位置还打出了“权威专家一对一在线病情分析”的字样。
孙天哲把自己的身体症状通过对话框描述给一个叫曹真的教授听,医院的网站显示曹真是华西医科大学毕业、泌尿科教授,在国内外发表百余篇论文、研究成果,获得“中华名医”荣誉等。
听了孙天哲的描述,曹教授说,像他种病绝不能再耽误治疗,极力建议他去他们医院就诊,并称“老专家坐诊,无需挂号”。如果不方便去医院,可以直接买他们医院推荐的中药,不用手术住院只需吃药,保证3个疗程彻底治愈。“如果现在预约,可以免去你的挂号费。”
通过网上预约,第二天孙天哲来到爱民医院,接待他的正是曹真。经过对孙天哲的诊断,曹教授为他精心设计了特殊的治疗方案。不到一个月,孙天哲的白细胞成功降下去了,他觉得身体在慢慢恢复。虽然不知道痊愈是何时何日,但他庆幸自己在网上终于找到名医,将要苦尽甘来了。 然而到了12月底,他没有想到,症状没有明显好转,反而稳中有所反复。他询问原因,曹医生回答他是炎症导致的神经反应。但孙天哲却认为,这不足以解释他身上七八样前列腺炎的典型症状。这时,他对曹教授有点失去信心了。
12月6日下午,孙天哲又从爱民医院带回了5副中药。第二天,母亲帮他熬药时,和儿子开了一句玩笑:“治不好病,还把家里的钱用光了。”孙天哲情绪极其狂躁地顶撞了母亲。
又过了一个月,孙天哲的化验结果变得正常,但症状还是时有时无,不见好转。只要稍微着凉了,病情就变得特别严重。
孙天哲对药方开始起了怀疑,在美国的哥哥打回电话时,孙天哲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了哥哥。哥哥安慰他,美国就是前列腺炎大国,这病和饮食、情绪有关。治疗非常不易,要长期治疗。西医没什么好的办法,中医的保养和治疗同时进行效果应该是最好的。最后,哥哥还要他相信医生。孙天哲心灰意冷地回家,心想曹医生帮他治了一段时间,却没治好,而且他身体却越来越瘦,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开始痛恨曹教授,天天跟母亲说要找他的麻烦。曹教授若是治不好他的病,要让他付出代价。
2015年1月7日下午,孙天哲来到爱民医院找曹教授看完病后,又去找院方申诉,自己看了三个月的病,没有见效。光是各种检查和药费就花了两万多元,病不但没减轻,反而越来越严重。孙天哲要求院方退还全部费用,然而网上看病没有留存就诊证据,院方不同意退款,网上看病被骗,哭都找不到地儿!孙天哲走出爱民医院时,心里满是绝望和愤怒。
孙天哲心想自己怀着对网上看病的期望,花重金治前列腺病,但事实上,医生给他吃的药,往往是治不好病也吃不死人,这一切都是骗人的把戏!
连续几天,孙天哲的心情极其灰暗,下腹部很不爽,尿道也不舒服。多年以来对医生的积怨,排山倒海而来。他将矛头对准了曹教授,他怀疑连最权威的曹教授也欺骗了他,遂萌生了杀死曹教授的念头。
网上看病不靠谱
“名医”惨遭患者杀害
下午3时许,曹教授刚走进门诊室,孙天哲就冲进门去,掏出那把40多厘米的长刀,二话不说直接将刀捅向曹教授的胸腔,他专挑心脏和肝脏的部位捅去。正值盛年的曹教授全身中了14刀,胸腔的皮肉被锋利的长刀割开,肺和肝裸露在外面。
惨祸发生时,在场的人都吓傻了。而曹真惊惧地看着他,来不及说话,他用手捂住胸部跑到楼下,孙天哲拿着滴血的长刀在后面追,随后,曹真拦住了一辆驶往医院门口的的士。
一些就医者和路人、保安想上前阻拦,但孙天哲大叫:“我只砍他,谁也不要拦我。”丧心病狂的孙天哲没有停下来,曹真刚打开的士副驾驶座的门坐进车内,随后追来的孙天哲竟然拉住车门,再次将刀刺向曹教授,又补上致命的最后一刀。
司机缓过神来后,立即加大油门,方才摆脱孙天哲。但孙天哲丝毫没有放下刀的意思,还在骂骂咧咧:“我一定会杀死他,杀他后,我旁边有几十个人围着我,我没有动其他人一根寒毛,等警察来,应该算我自首……”派出所民警闻讯紧急赶到现场,将孙天哲包围住。他仍然和民警对峙,后经几名民警轮流劝说,他才扔了长刀,任民警戴上手铐,上了警车。
的士载着曹真直接到了医院。下午3时20分,曹真因肝脏等要害部位中刀,大量出血,经抢救无效身亡
经调查,今年48岁的曹真家住四川达州,父母都是普通农民。跟做中医的父亲学了几年,这些年因为没有医师执业资格,他辗转福州,成都一些黑诊所行医。
2014年他发现如今很多人习惯网上看病,现在一些民营医院办的健康网站,很多网站开展网络问诊和咨询的形式都是通过多名“专家”在线QQ或者对话框的形式,一对一问答。但许多“专家”只是经过简单培训就上岗。在患者咨询时故意夸大病情,目的就是诱导患者到指定的医院看病、买药。
于是,曹真就在福州这家民营医院和该医院老板达成协议,曹真假冒专家,在自己的门户网站上刊登本院的综合实力、擅长专业、专家出诊时间等资料信息,实施远程会诊回答病人的各种疑问;每接一个病人拿一定提成。在宣传方面比较夸张,来吸引患者。
每次,曹真他都会要求咨询的患者将病症和近期身体情况作一个简要说明,而在之后的回复中,他又一般很少有确定的答案,往往都会选择“有可能”、“建议”等字眼,然后有些咨询中,他就会建议患者服用某种特效药物或者到他们医院进一步检查确诊。就这样,专家咨询变成了“拉客户”和“搞促销”的网上医托。
命案发生后,孙天哲被拘捕,当地的卫生部门立即依法责令爱民医院暂停营业,并对该医院在网上通过虚假宣传做出相应处罚。目前,此案还在进一部审理之中。
幸福提醒
网络的飞速发展给人们提供了越来越多的便利,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催生了各种骗钱的方式。网上看病确实便捷、简单,但并不是所有的网上专家都经得起推敲。因为网上所谓的专家难查其真实身份及医师资质,网上医师的诊断和治疗意见仅供参考,并不能替代实际去医院就诊。再加上网上看病让患者不方便留存就诊证据,一旦利益受到侵害,维权很难。所以,患者不要把全部的希望加诸在医生身上,对于网上看病也需谨慎。如果上当受骗,一定要举报,不要因个人情绪而酿成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