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论》对自身的主题可以说有具有透彻的思考,而对其借以进行这种思考的概念结构则未必具有同样透彻的思考,探究《资本论》的概念无意识或前见,这在哲学上是一件饶有趣味的工作。《资本论》的作者以及许多有关的阐释者往往注意反思《资本论》的辩证法及其特点,这是不够的,《资本论》的辩证法与黑格尔的辩证法,还是共享了太多的前见,以至于不能过高估计其差异。与《资本论》的自觉意向和重点不同,本文本着哲学眼光来回溯《资本论》的深层思维结构并阐明其文化归属,确切地说,我们探究《资本论》中劳动理论中的道成肉身问题。
一、平凡而神奇的劳动
资本当然是《资本论》的主题,但资本却不是《资本论》在理论结构上的前提。商品也是一样,虽然位列《资本论》的开端,却不是理论结构的前提。在理论结构上,商品也是次生的,它不过是人类劳动产品的特殊社会历史形式,而劳动产品不过是人类劳动与自然物的不同程度的结合。因此,在反思意义上,《资本论》的理论结构必定需要回溯到对劳动的理解和对自然物的理解。
二、劳动的诸多道成肉身
无论如何,劳动作为活动或过程在《资本论》中已如上述,它在学理上混合了不同的传统要素,既有源于原子论的变形论,也有源于基督教的化身论。作为纯粹的哲学原则,二者根本上是不相容的。尽管如此,《资本论》在劳动问题上对二者的混用使其劳动观看起来足够切合常识。实际上变形论和化身论作为集体无意识对于《资本论》来说起着工作假设的作用,这对于马克思而言大概够了,因为《资本论》及其作者并无哲学兴趣,更无哲学追求,相反,有意义远为重大的现实问题召唤着马克思,而正是在应对现实问题上,单一的纯粹哲学原则往往不得要领。
三、简短的总结
《资本论》及其相关文本之运用道成肉身这一基督教传统教义,主要是为了阐明人类劳动特别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人类劳动的机制的。虽然其劳动观的这一方面与另一个方面即单纯的物质形态变化在学理上并不协调,但正是这个方面使《资本论》能够辩证地看待和期待人类生活,并为历史、现状尤其是未来提供意义图景。道成肉身,或者说无形化有形,这的确玄奥。它最初是作为信仰内容存在的,后来又由宗教政治策略所维护和巩固,虽然经过长时期的多方阐释,也非通达清澈的哲理。道成肉身含有化解不掉的隐喻,甚至自身即为隐喻,这使得凭借理智推求哲理的人们如鲠在喉。然而它作为基督教文化的主要传统遗产,却启迪了无数深刻的思想,成为该文化传统下哺育起来的人们的集体无意识。《资本论》同样运用这一传统遗产来为自己的理论结构奠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