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6点30分，我在出租屋化妆。
男友程尧凑上来说：“又要出去？”“嗯，和同事出去下。”我没有和他明说，也不能说，因为，我是去相亲。
我今年26岁，和男友相恋4年。像所有隐婚族一样，我隐瞒了有男友的事实。那时公司要招两名口语翻译，竞争很激烈。公司的要求特别苛刻，已婚不收也就算了，正在恋爱的，也一律不收。
为了那份正合理想的工作，我不得不委屈男友。
进公司两年后，工作上了轨道，开始有同事给我介绍男朋友，这不，今天陈姐就给我介绍了个男孩子。
其实我已经可以公开男友的身份了，可是我没有。是我习惯了单身的身份，还是男友的不上进让我有些气馁，我说不清楚。程尧不是没有能力，他精通电脑编程，只是他不喜欢受约束。曾经有好几家公司向他敞开大门，他不愿意去，宁愿待在家里，随性而做。
而我，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想要一个安定的环境，而不是像现在，住着随时可能要搬离的房子。那份不安全感让我身心疲惫。
二
我在茶楼见到了陈姐介绍的李康。他35岁，海归，家庭背景好，有房有车。
说实话，李康的条件让我有些动心。不料这厮一开口，我差点想踹他一脚。不愧是喝过洋墨水的，连问话都这么直接！他问我：“你是处女吗？”我正很淑女地喝着一口清茶，听到这话，我呛到了，咳了几声之后问他：“这……这很重要吗？”
李康点点头：“很重要！”
我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是处男吗？”李康摇摇头，说：“NO！”我呼地一下站起来：“既然你不是处男，凭什么要求我是处女？如果你真有处女情结，我给你推荐一个地方去找――整形医院！”
说完，我丢下发愣的李康，径自走了。
回到家，程尧仍在电脑前奋战。我不知他是在编程还是玩游戏，反正他每天除了电脑，没有别的兴趣。我扔了提包，倒在沙发上生闷气。
程尧忽然把头凑到我的面前，吓了我一跳。他说：“怎么像霜打的茄子一样？”
我看着这张胡子也不剃的脸，既熟悉又陌生。还记得刚恋爱那会儿，他是那样朝气蓬勃。可现在，他懒得连胡子都不修。
我想起了李康，笔挺的西装，干净的脸。唉，做人，差别咋这么大呢？
推开程尧，我径直走进卧室，自己睡去。不一会儿，一个温热的身体挤了进来，他的唇开始在我的背部游走。我心里一动，多长时间，他不曾这样温柔待我了。
我转过身来，橘黄的灯光下，程尧的两只眼睛像星星一般闪烁着光芒，这让我有些迷失。
程尧将头伏在我的胸口，说：“菲，我明天要回趟老家。”
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回老家？去干吗？怎么不早告诉我？”他笑了笑，说：“我的母校50年校庆，想趁着这个机会和同学们好好聚聚！你不用紧张，我收拾好了。”
我听了有些脸红，这些日子我真的忽略他了！我问要回去多久，程尧说：“最多两个月。”
三
程尧回去了，我就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晚上下了班我不再顾忌，约同事一块出去吃饭逛街。同事说我变了，原来叫我出去，我还扭扭捏捏的，最近主动和大伙打成一片，看来，是想依靠大伙“脱光”了。
她们没有说错，我正是想利用这段时间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如果到时程尧回来，我还没跳槽成功，那就认命吧。
有一天，同事晓芙跟我说：“要不我让老公在单位帮你找找？”晓芙的老公在一家IT公司工作，据说里面的男人个个是精英。我一听，赶紧点头。
此时，程尧回去一个月了。夜里，他打电话回来问我在干吗，有没有想他。我含含糊糊地应着，脸上敷着面膜，心里想的却是周末的相亲。晓芙告诉我，那个人星期六有时间。
第二天，晓芙一大早便把他的资料汇报给我：29岁，身高1.73米，胖瘦适中。“我见过了，挺靠谱的一个人。听说虽然进公司不久，可是实力非凡，很得老总赏识呢。”
周六晚上8点半，我在晓芙的陪同下到了沿江路一家咖啡厅。推开包间的门，晓芙的老公和一个男人站了起来，明黄灯下，我和他面对面――他是程尧！
我落荒而逃，程尧在我后面追了出来。我为自己羞愧，也为这段感情悲哀，我一直以为只有自己在想着跳槽，没想到，男友也在寻找新的机会！我躲回家里，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放声痛哭。
程尧在门外拍打着门，我抱着枕头走到门边，声嘶力竭：“你走！走！”
四
周一刚上班，有快递送来了一大束鲜花。送花的人是程尧。
花里有张卡片，他说：让我用你理想中的身份，再一次追求你！我爱你！
我看着这些话，泪掉了下来。是不是从一开始，他就什么都知道？
下了班，我意外地看见程尧等在单位门口。他穿着黑长裤，白衬衫，打着领带，倚着一辆北京现代，分明是一个IT精英的模样。
我看着他，有些陌生。他打开车门，做出请上车的手势。我纳闷：“你怎么有车？”程尧说：“我借同事的。今天第一天追求你，总得有个好印象吧。”
我坐上车，心里没有兴奋。车子在一家西餐厅前停了下来。程尧说：“就在这儿吃吧。”我不置可否。
等待上菜的过程中，我问程尧：“你不打算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你知道我在暗中相亲？”
程尧把手从桌上伸过来，握住我的手，说：“我知道！不过我相信我们之间不会失去彼此！我知道你希望我有个稳定的工作，然后买房结婚！我曾经以为，我们还年轻，可以再享受一些自由。可是当我发现你在暗中相亲之后，才意识到，如果我再不改变自己的境况，也许最后我真的会失去你！得知我有意上班，我同学向他的老总推荐了我……”
我气愤：“那你骗我说你回老家！”“我想用新的面貌来面对你。”程尧解释道。
我抽回了手，有些黯然：“你也想重新找一个，是吧？”程尧对我眨了眨眼睛：“同事说要给我介绍个女朋友，那个人叫陈旭菲，我为什么不要？”
我睁大了眼睛，许久，才红着脸问：“那你，不打算追究我吗？”
“说实在的，刚开始知道你背着我相亲，我也挺生气的。好些夜里，我根本睡不着，因为我不想失去自由，可是，相比自由，我更不想失去你！想想这么久以来我确实没给你安全感，我也有责任！”
我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你确定，你不会惩罚我？”对面的人愣了一下，然后起身，走到我面前，把我拉了起来，狠狠地吻住了我，好一会儿才放开说：“这就是惩罚！”
我又羞又恼，因为整个餐厅的人正齐刷刷地看着我们。那个始作俑者笑了，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锦盒来，又一手把餐桌上的玫瑰拿下，一条腿跪下去，说：“这一边是戒指，如果你接受它，就嫁给我！这一边是玫瑰，如果你选择它，我就重新追求你一次！两样，你选一个吧！”
餐厅顿时沸腾了，好多人起哄：“嫁给他！嫁给他！”
我伸手接过戒指，把幸福抓回自己的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