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纳撒尼尔霍桑是美国文学史上最重要的浪漫主义文学大师。本文通过分析其短篇小说《胎记》中的男女主人公的性格特点,深刻揭露了极端科学主义者违背客观规律,残害无辜女性的丑恶行为。同时也指出任何科学研究的前提是必须尊重自然规律,盲目利用科学手段去追求完美的任何尝试最终都会以悲剧告终。
关键词:《胎记》 阿尔默 乔治亚娜 悲剧
纳撒尼尔霍桑是美国十九世纪杰出的浪漫主义小说家和心理小说家。他的短篇小说尤为著名,且大多取材于新英格兰的历史或现实生活,着重探讨人性和人的命运等问题。据说霍桑为写《胎记》这篇故事曾经酝酿了六七年之久。起初他产生了一个想法:某人已经得到了人人都想得到的东西,但他总想使它变得更好,结果却事与愿违把它断送了。霍桑苦于没有找到一个“载体”,一个具体的故事,把这一思想阐述出来。终于有一天,他在一部生理书中发现了自己想要的故事: 有位青年科学家终日将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发明了一种使人的大脑异常活跃的化学激素,人服用以后可以达到最高的境界。实验成功了,但这个青年科学家却成了精神失常的人。这个真实的故事丰富了霍桑的想象力,使他终于写出了《胎记》这样的名篇。本文通过分析《胎记》中男女主人公截然不同的性格,对比两性思想意识上的差异,揭露了科学理想和人类局限性之间的矛盾关系,表达了霍桑对极端理性的怀疑,以及他反对相对激进科学的思想。
一、阿尔默―偏执自私的男性科学家
在小说一开始,作者就刻画了一个毫无保留献身于科学研究,任何别的激情都不能使他放弃的科学家―阿尔默。“他把实验室交给助手阿米那达勃去照料,洗净了他那张被炉烟熏黑的清秀的脸,擦去了手指上酸类物质的污迹,说服了一个美丽的女子做他的妻子”简单的一句话勾勒出阿尔默狭隘的生活空间―满屋化学试剂的实验室,而他的生活内容就是科学实验和科学研究。霍桑在这里暗示读者,阿尔默是一个缺乏生活经验、缺乏情感经验的人。在阿尔默的身上,我们可以感受到作为科学家的他,或者说作为科学知识化身的他是冷酷的、残忍的。他美丽的妻子乔治亚娜自出生起左边脸颊上就带着一块绯红色的酷似小手的胎记。刚开始,科学家阿尔默并没有在意他妻子脸上的那块胎记。但是偶然的一天,他突然对妻子脸上的胎记表现出越来越强烈的烦恼,他提出要去除妻子脸上的胎记,理由是“大自然之手把你创造得几乎十全十美, 所以这一点微乎其微的瑕疵却令我震惊, 因为它是人世缺憾的明显标记”。这块红色的胎记在阿尔默看来是“妻子无法逃避罪孽、痛苦、腐朽和死亡的象征”,是“不祥之物”。可是在乔治亚娜看来,胎记是她妩媚动人的标志,是大自然的杰作。“胎记的形状很像人的一只手”,所以她的倾慕者认为,“在她出生时一定有一位仙女把纤手按在了这个婴儿的脸上,留下这个印记来显示她具有神奇的禀赋,足以让所有男子一见倾心”。另外对于阿尔默来说,“这个深红的手形胎记代表着一只无可逃脱的命运之手”。胎记非但没有增强阿尔默对妻子的爱慕, 反而带给他“越来越多的烦恼和恐惧”。阿尔默“宁愿它消失才觉得满意, 以便让世界拥有一个毫无瑕疵的合乎理想且完美的活标本”。在他看来,妻子乔治亚娜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个带了点瑕疵的活标本。为了除去这点瑕疵,他想尽一切办法说服妻子同意通过科学手段去掉脸上的胎记, 以此来改变大自然“给它的创造物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于是,科学便成了阿尔默必不可少的征服自然的工具。因为阿尔默是科学的狂热追求者之一,他“毫无保留地献身科学研究,任何别的激情与之相比都有所逊色,绝不能使他放弃对科学的追求”。这种控制和征服自然的信念使阿尔默对于去除大自然的瑕疵――妻子脸上的胎记怀有十足的信心。因而,他把妻子带进实验室,让她服下了自己配制的药水,药水起效了,胎记逐渐消失,然而一同带走的,还有乔治亚娜的花一般的年华。其实,他在实验前就对科学实验的危险结果心知肚明, 因为他“梦见自己同仆人阿米那达勃一道,试图用手术除掉那个胎记,可是手术刀切得越深, 那个手印就陷得越深, 到后来那只小手竟紧紧抓住了乔治亚娜的心脏。 然而她丈夫却执意非把它切下来或者拧下来不可”。他在去除那块儿胎记时丝毫没有犹豫, 置妻子的生命于不顾, 依然一意孤行, 坚持除掉它。 因此, 当乔治亚娜答应他进行实验的要求时, 他兴奋不已, 一心只想着“当我纠正了大自然在它最美丽的创造物上留下的瑕疵, 我将怎样因成功而欣喜若狂!”由此可看出阿尔默极端自私自利的丑恶嘴脸,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甚至置妻子的生命于不顾。他改造自然、征服自然的强烈愿望远远胜过对妻子的爱,完全不考虑妻子的安危,只顾满足自己的征服欲和控制欲。
阿尔默已经成了一个对科学极端笃信且虚荣贪婪的变态偏执狂。为了彻底消除自己心头上的阴影,他更是企图依靠自己掌握的科学手段将妻子脸上的胎记除去。可以看出,在阿尔默心里根本不会存在对女人的真爱。他在迎娶乔治亚娜时并不在意她脸上小小的胎记,但随着这个天才化学家对科学实验的日益专注,追求完美的自私渐渐占据了他的整颗心灵。从决定去除胎记的那一刻起,阿尔默心情忧郁,纵然乔治亚娜的娇媚柔情给他带来过许多快乐的时刻,但却再也抵挡不住这块胎记给他带来的的烦恼和惊恐之情。于是这个偏执冷漠的科学家决定不惜一切代价除去乔治亚娜脸上的胎记,将她变成完美的化身。结果他挖空心思造出的灵丹妙药将胎记去掉了,可妻子也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二、乔治亚娜―善良无私却愚昧无知
《胎记》中美貌的乔治亚娜是自然的化身,她美丽善良p温柔可爱,对丈夫信任且顺从,是霍桑笔下理想的女性。作者一开始就把她描写得美丽动人,除了有娇美的外表,她的顺从的性情使她与丈夫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乔治亚娜脸上有一块胎记,一开始她并不认为这块胎记妨碍了自己的天生丽质,对于丈夫认为这块胎记象征着“不完美”试图去掉这块胎记的想法,乔治亚娜也是不情愿接受的,她甚至这样回答丈夫“说实话,人家都管这叫美人痣,我也自以为是这样呢”。但为了使丈夫高兴,乔治亚娜妥协了,“她匆匆地尾随着丈夫,平生第一次跨进了实验室……不过,可以说几乎唯一吸引她的注意力的是阿尔默的那副样子”。可以看出,乔治亚娜对丈夫百依百顺的言行实际上已经演变成为对阿尔默的愚忠和无知。当丈夫将试验的危险告诉她时,她竟然毫不犹豫地对他说:“只要是你给我的药水,哪怕是毒药我也会一口喝下去”。显然,乔治亚娜对丈夫顺从的基础是因爱而生的,她宁愿自己承担风险,也要顺从丈夫的意愿,让丈夫高兴。她曾说:“也就是为了你,亲爱的阿尔默,否则我宁愿牺牲生命,也不愿意去掉这块胎记”。此时,乔治亚娜相信自己的丈夫对科学已经到了无比崇拜与痴迷的地步。当阿尔默用自己调制的药水对窗台上的天竺进行实验,最终获得成功时,她甚至说:“用不着什么试验,把药水给我,我愿意把一切都交给你”。乔治亚娜的善良无私和顺从愚忠更加衬托出阿尔默的自私和虚伪,“喝吧,高尚的人儿!你的心灵完美无瑕,肉体也会尽善尽美的。”结果随着所谓尽善尽美的实现,善良的乔治亚娜的生命也不复存在了。
三、悲剧的意义
在《胎记》中,一个是笃信科学并企图依靠它追求所谓完美的痴迷的科学家,另一个则是美丽温柔、善良无私的愚忠女性,为了丈夫实验的需要,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只为换取丈夫成功欲望的满足。这种注定的悲剧结局告诉我们:不管人类社会怎样发展,人都不可能变成大自然的主人,科学技术终究不能代替一切,人类不得不服从于更伟大的自然法则。阿尔默的行为不仅告诫人们片面追求理性的危险性,也从另一个角度显示了现代科学本身的弊病。霍桑认为“沉湎科学,施威于他人,往往会破坏灵魂的道德功能”。也就是说,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如果任由人类的这种欲望发展下去,必将事与愿违,得不偿失。然而,霍桑对科学发展的认识并非表明他否定一切技术进步,否定人类征服自然的能力。他创作的目的在于批判人类掌握现代科学技术之后,对物质追求日益增长的欲望,对客观自然法则的藐视。霍桑认为,人类忽视客观规律去征服自然界就是违背自然,不仅徒劳无益,而且还可能带来可怕的后果。这则故事其实是以寓言的形式反观自然与科学,感性与理性之间的关系。在当今人类越来越关注环境、关注自然的大背景下,霍桑的这一思想对现代化的文明社会有着深刻的启示。
参考文献:
[1]伍厚恺译:《霍桑哥特小说选》,四川人民出版社,2001。
[2]斯图尔特著,赵庆庆译:《霍桑传》,东方出版社,1999。
[3]Hawthorne, Nathaniel. TheBirthmark.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1988.
[4]赵庆庆译:《斯图尔特霍桑传》,东方出版社,1999。
[5]伍厚恺译:《霍桑哥特小说选》,四川人民出版社,20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