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关键词:刘宗周 主体人格 自我观
论文摘要:王学后期,阳明的致良知理论变为只在心上玩弄光景的虚无主义,形成明末士人疏淡之风,为矫枉过正,心学终结者刘宗周对心体进行了重新贞定,构建了一套圆满自足的人学价值体系,他对主体之心进行严格整饬,提出了慎独工夫来保证心体的光明常照和客观实在性,从而保存主体之心的生生不已之机,这就使得谈心论性的理想人格精神不再是一纸空文而是实实在在的成圣之道,人的理性精神得到了进一步的发扬。www.LWLM.com编辑。
从心学发展的自然历程和宗周为学的心路历程看,从陆九渊到王阳明到刘宗周,其认识论的基本理论体系是一致的,都是围绕“主体之心”,体认天理,但在对天理的体认过程中,他们在对“心”与“理”的关系,对 道德 主体能动作用的度的把握上,出现了偏差。陆九渊提出了本心论,王阳明笼统提出了“致良知”,将对理的认同基点放在了主体之心上,但二者都有过分凸显心灵意识的倾向,以至于在某种程度上,淡化了天理的权威监督和准则作用,使得“心”有所放纵。相反,刘宗周则试图在心学园地的旧址上,重新架设一道严密无漏的人学系统。他对“心与理一”的说法加以重释,在承认天理神圣权威的前提下,对“心”进行存养、修习,使之更加自主地承受封建纲常、 伦理 秩序。
1 心体的客观化
明中后期的 社会 背景,使刘宗周充分认清王门后学的流弊在于一任心体的虚灵明觉,他们忘却了性体的客观理则,从而导致“今天下争言良知矣,及其蔽也,猖狂者参之以情识,而一是即皆良,超洁者荡之以虚玄,而是夷良于贼”的学术局面[5]。宗周认为,在对理的认知过程中,应将心落到实处,“程子首言仁,不是教人悬空参悟,正就学者随事精察力行之中,先与识个大头脑所在,便好容易下工夫也。”[6]也就是必须在承认宇宙内事所具有的客观义理的前提下,让它成为“己分内事”。因为“理之不物于物,为至善之体,而统于吾心者也”[4],所以“此理,会得分明,则大本达道,皆从此出”[2],否则,一味地抬升心的超越性,就容易走入虚无。人道是植根于天道的,人性既然是天所赋与,就不可能离开其源头。“身在天地万物之中,非有我之得失;心包天地万物之外,非一己之能,通天地万物为一心,更无中外可言,体天地万物为一本,更无本可觅。”[7]所以宗周认为,王学末流说心忘性的做法,实质是使理无依凭,性无挂搭,理自理,气自气,性自性,最终走向虚无。“象山、阳明授受终是有上截无下截,其旨险痛绝人”,①他认为心虽不失灵明,却不可随人挥洒,一无规范,需向物求理。他虽然也承认“盈天地间本无所谓万物者,万物皆因我而名”[8],但他认为,“万物因我而名非因我而存在,所以权度在我,而轻重长短之形仍听之于物”[8]。总之,宗周试图用客观超越的道德理性管辖和贞定人心,从而使人们自觉遵守封建伦理。
于是,宗周将格物纳入其认识论体系。他继承张载“人本无心,因物为心”的思想,提出“心以物为体”。他认为,人的认识产生于对物的反映,心的认识、知觉功能来源于物,不可离物而求知,这个物当然不是指客观事物,而是指封建伦理原则。“心以物为体,离物无知”。宗周反对王阳明“先物而求之”的格致说和“不虑而知为良知”的“先天良知”论,他认为其弊端在心物脱离,即认识主体不去接触寓理之物,反而求诸本心的自我认识,将良知来源消解。他认为良知天理是通过主观努力,同外界事物接触而来,而非单一的心悟所得,心只是认识主体而非本体。当然他并没有就此否定人格的主体作用,他认为,人能够透过主观的心体来了解和把握客观而超越的性体。“盈天地间一性也,而在人则专以言心,性者心之性也。心之所同然者理也,生而有此理之谓性,非性为心之理也。如谓心但一物而已,得性之理以贮之而后灵,而心之与性断然不能为一物矣。”[9]这样,他一方面承认了最高裁定者“天理”的存在,又没有否定人类自身努力的意义。也正是如此,为了“洗心”而求理①,他便继承了早期 儒家 (中庸)所提出的慎独观念。
2 慎独之功
“独”是刘宗周认识论中使用的一个重要范畴,是他发挥主体精神的重要理论前提,它可以概括为三层含义:
首先,独体是人的精神世界之所以存在的
由上可知,宗周的慎独工夫是针对王学末流空言良知的弊端而发,他试图确立一种周密的工夫来避免“荡以玄虚”的无根之学。因此,在其慎独论中,他将慎独与诚敬相结合。他认为,只有在日用常行中敬心诚意,才能使心体达到至善,从而识得道德纲常,以达天人一体的境界。慎独工夫建立在生命的自我体验之上,突出了人的道德主体性。这里包含着一种提倡理性思维和主体道德自觉的精华。它是感性与理性的统一,既是为学方法,又是人的存在方式,是人的目的追求,是人的自我实现。它既是外在的又是内在的。
3 主体人格的自我观
和所有儒者一样,宗周万般工夫要旨归为一点,那就是成圣成贤,完善自我。其自我观的理论基础是他对人的主体性作用的独到见解。为了使主体之心出神入化,达到对天理的主动欲求,宗周以诚意慎独的实证工夫,层层递进、步步归密,将人之为人的主体作用发挥到极至,而不落玄虚。在这里,他所谓的“体”已不仅仅是一种理性的本质,也是人的感性存在的动态过程,是活跃的生命存在。他告诫人们,要注意领会自身对宇宙生命、气化流行的感受,以勃勃生机去鼓舞一种向上的精神境界。他说:“人云温故知新,新者正是吾心生生不已之机。……吾儒以日喻心,光明常照,内中自有生生不已之机”[18],这显然是心学传统的老话。宗周同样也将“生生不已之机”看作精神性实体,看作人的生命主宰,所谓“心其统也,生生之主也”[19]。在此,他抛开了人的躯体本身,将人的生命与精神直接同一。这里的“心”,显然已不是肉体的感性知觉之心,而是人的整个精神世界。因为它拥有的是理性与意志的力量。宗周高度重视人的生命存在,从中发现形而上的价值之源,以确立人的意义。“天命流行,物乌无妄
,天之道也,人得之以为性,天不离人,性不离形也。推之日用动静以至纲常 伦理 之大,溲渤瓦砾之小,无往而非性,则无往而非道。”[20]他认为,在天地之间,人才是真正的主体,离开人的存在,所谓天性都无意义。正是“天非人不尽,性非心不体”[21]人只要具有 道德 理性,做到自我人格圆满自足,就能在心灵境界上达到天人合一,心性圆通。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宗周说:“圣人近取诸身如此,既而无取诸物如此,大取诸天地亦如此,方见得此理平分物我,我在物小,直是活泼泼地令人不可思议。”[7]他认定,天地万物作为体,都在或将可能在人的精神世界中包容着,所以自己在宇宙面前不再渺小,而与天地同其大。他从体的角度认识到人的精神世界可以统天地万物之理,这就为其心学成圣论提供了理论依据。www.LWLM.com编辑。
综上所述,刘宗周对心学认识论的改造,从根本上是为整顿人心,挽求衰败危机,虽然其心学理论的改造,对于阻止明末 社会 秩序的全面崩溃,力量甚微,但从他身上,特别是他在国家灭后,对生命的选择,都可以看出一代心学家令人起敬的道德精神和以天下为已任的豪情。正如他自己所说:“不要错看了豪杰,古人一言一动,凡可信之当时,传诸后世者,莫不有一段真至精神在内。”[8]因此,这位明代先贤为救正王学流弊,而提出的诚意、慎独、格物之论是可信于当时,且传诸后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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