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从原始社会开始,人类就已经渴望用影像图画去记录保存真实世界中发生的事情。达盖尔银版摄影法的发明,使摄影成为人类在绘画之外保存视觉图象的新方式,并由此开辟了人类视觉信息传递的新纪元。图片时代的到来让这个世界反而更加真假难辨。某种角度说影像的真实性是个神话。谎言的存在也有其合理性,但是必须有先前条件,那就是社会合理性与道德伦理的合法性。网络时代带着证据式的影像在重新找回失去的道德操守中起到了功不可没的作用。影像本身只是真实世界的片段,真相的局部,无法还原世界本真。我们只有站在一个公正的大众道德利益的立场上去看影像时代中的真实与谎言,才能拨开迷雾看风景。
关键词:模仿;影像时代;真实;谎言;网络时代
从原始社会开始,人类就已经渴望用影像图画去记录保存真实世界中发生的事实。出土于法国洛塞尔的旧石器时代晚期作品《持牛角杯的女子》描绘了昔日祭祀的场景,奥地利出土的《伟伦多夫的维纳斯》记录和再现了其时的人体形态,而马格德林时期法国拉斯科山洞中的狩猎画则可目之为当时狩猎的“教科书”。在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柏拉图、亚里斯多德等人认为艺术是对现实的模仿,艺术作品通过模仿而反映真实的世界。事实上,绘画艺术的确是记录模仿现实最有力的艺术媒介之一,直到19世纪70年代暂时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西方绘画开始从模仿现实走向了主观表现现实。这之后,接替绘画写实这一功能的是摄影技术的发明。1839年8月19日,摄影之父达盖尔发明了世界上了第一台具有商业价值的可携式木箱照相机――“达盖尔银版摄影术”。达盖尔银版摄影法的发明,使摄影成为人类在绘画之外保存视觉图象的新方式,并由此开辟了人类视觉信息传递的新纪元。这仅仅只是个开始,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更新发展,更加具有真实性能的彩色胶片和数码相机的出现,以及伴随着的观看彩色图片与影视媒介的同步跟上,使得摄影成为最接近真实世界的艺术类别。现如今带有摄影功能的智能手机几乎人手一部,图片时代的到来让这个世界反而更加真假难辨,照片或影像被后期处理、剪辑、放大、裁剪、被装扮、被复制,摄影似乎并不是用于表现世界的作品,而是世界本身的片段与缩影,任何人都能轻易获得。摄影最早是用来记录家庭成员或者某个团体的在场证明。结婚照片同样扮演着在场证明的角色,当你年老色衰之时再看这些结婚照片时照片仿佛在说:你看我们当时多相爱。这些照片无一不起到催泪剂的作用。一到周末有小孩的同事或友人都会刷屏般的晒着各种幸福美满。在这个婚姻满是创伤的时代,或许这是他们维持自己岌岌可危的家庭不支离破碎的最好证据。
摄影作为被人驯化之后的艺术与记录的载体,被普及到越来越多人的生活中。我们依靠着无与伦比的器材和摄影技术,制造着越来越好看的照片。对观者来说,照片中的真实性和照片中这种预留世界的情感立场关系是如何构建的呢?其一,是由观看者的个人经验、审美能力、教育能力等所决定。一个参加过战争的人和一个没参加过战争的人观看二战展览时的感受、情感共鸣是完全不一样的。一名学过专门艺术教育的人和一名没有受过艺术教育的人在观看照片的角度上也有非常大的不同,受过教育的观者首先更趋向于关注画面中的颜色、线条、比例,接着会关心图片内容之间的联系何在以及背后的美学意义。后结构主义者德里达提出过文本意义不稳定性,他说不同读者会将自己的世界观带到其阅读和观看的过程中,这样就使得阐释发生偏斜。没有任何文本具有单一的、正确的阐释;意义随读者、时间和情境而变。根据后现代主义者和后结构主义者的观点,真相和现实并非像他们看起来那样真实和逼真;实际上存在着多种真相和现实。所有真相和现实都是相对的和偶然的,由文化构建并依赖与情境,而且可以协商,容易变动。其二,是由拍摄者或背后操控者决定。就拿最典型的新闻摄影来说,是由3个方面组成:发送源、传送渠道和接收环境。发送源,就是报刊的编辑部,包括摄影师――负责拍摄、文案人员――负责配合图片的文字撰写、后期编排人员――负责出版刊物或呈现状态的形式。接收环境,就是阅读报刊的读者和电视机、电脑前的观众。而传送渠道,则是报刊、电视、电脑本身,更加精准地讲,是同时出现的诸多讯息的复合体,其中照片是中心,但是其周围则是由文本、排版方式、以及从更抽象的但也同样也具有“信息性”价值的元素构成。发送源、传送渠道、接受环境三者中,图片的拍摄角度、对象和文字内容的描述引导着受众相信实事中的真实与谎言。例如,我们拍摄一个街景的人群,其中有在繁华地带穿着华丽的贵妇、大款,也有衣着普通的群众,最终图片为了体现城市的繁华,在衣着普通人离开取景框时按下快门,留下他们想要的图片。显然这种带有主观性质和被控制性质的情况是时有发生的。描述性是语言学最为通常的功能;我们会同时在新闻摄影和广告中看到这种功能,特别是一些创意广告中文案与图片之间建立的瞄固关系。例如一则邮政的广告,随着移动通讯和网络时代的到来朋友之间的交流被移动电话和电子邮箱取代,为了让大家重新体验手写信件带来的温情与感动,图片中一个满身文字的人从文字中凸显出来抱住另外一个人,下方广告词的意思是“if you really want to touch someone ,send them a letter”。我做过一个测试,让10个人读这个图,有8个人无法很快说出图片的意思所在,甚至会说画面好恐怖,但是看了广告语之后,他们完全能理解画面所传达的意思。我想如果我把下方广告词改成“新人鬼未了情”,很多人会相信这是部电影的海报。文字对图片的瞄固产生各种各样的结果,我们多少可以断定,只要主体性存在,传播效果是可以被预期、操作和控制。类似的“张冠李戴”还有不少。德国《柏林晨报》网站18日将一张西藏公安武警解救被袭汉族人的照片硬说成是在抓捕藏人;美国福克斯电视台网站刊登图片称,中国军人将藏人抗议者拉上卡车,可图片中明明是印度警察。德国NTV电视台也在报道中将尼泊尔警察抓捕藏人抗议者说成是“发生在西藏的新事件”。难道影像就没有其真实性吗?法庭中使用的案发照片便是最好的例证,这些照片的真实性就藏在前后逻辑的合理性中,这种感觉真实性需要社会角色的认定。
从摄影者拿起相机取景构图的那一刻,“编码”就已经开始了,甚至是蓄谋已久。为了达到目的,“真实”常常成为手段出现在新闻摄影中,谎言就趁虚而入,摄影史上某些经典照片就值得怀疑,包括罗伯特・卡帕在西班牙内战期间拍摄的《士兵之死》,怀疑的原因其一是,当时新闻报纸行业为了竞争为了获得更好的角度与视觉震撼力,摄影师常常不得不对摄影对象进行干预和摆拍。同样的“罪行”还发生在为洛森塔尔带来一生荣誉的照片《星条旗插上》,但是,照片的观看带有伦理学性质,当照片用来当做道德冲动时,情况会变得复杂起来,虽然《士兵之死》《星条旗插上》被追求真相的人揪出了狐狸尾巴,并证实了他们的非真实性,但是出于拍摄的条件和从历史宏观叙事来讲,是“真实”的,二战所带来的伤亡与灾难是不言而喻的,这些照片的传播给战争的结束和人类的发展带来了好的结果。可以说这是伦理道德让我们不去计较这些照片的真伪。对于别有用心的权力集团来说,利用影像去煽动大众为其谋得利益,可能会造成不明事理的大众处于社会道德与权力的指责或者伤害,照片虽然不是枪支,但是照片是枪支的升华,一种软“谋杀”。谎言的存在也有其合理性,但是必须有先前条件,那就是社会合理性与道德伦理的合法性。所以在评论真实与谎言的对与错时,谎言所造成的善恶后果便是其无法绕开的一条线。Phtoshop软件的普及也给某些急功急利的人士带来了麻烦,近几年频繁出现获奖摄影被说造假的事件发生就是证明。2004年获得荷赛日常类三等奖的作品《非典时期的婚礼》,画中男主角向媒体爆料这则照片是摆拍的,而且也不知道照片最终的题目会被写成这样;2005年“华赛”获奖照片《深圳农村城市化改革第一爆》,因其照片作者从新在画面中摆放的高楼位置,还加进去一条柏油公路;2006年,大庆晚报一张题为《青藏铁路为野生动物开辟生命通道》,因获得央视新闻频道铜奖,所以备受关注,一个常识性的错误很快被发现,根据藏羚羊的习性藏羚羊在受到火车惊吓后只会四处逃窜,而不是从火车中间跨越穿过。相比暗房胶片时代,数码时代的造假成本低很多,一台电脑,会几个软件功能就能操作完成,如果不用专业的测试方式肉眼根本无法识别。当新闻摄影中谎言与欺骗以这种破坏公平违反道德的形式上演的话,就变成一种无法容忍的陋习,通过这种方式获取利益的方式只会让摄影比赛失去原来的意义。在没有建立新的道德立场之前,这种影像只会摧毁原本的道德立场。当某些不轨、不法行为成为常态,我们变得麻木不仁,道德底线被击碎。值得庆幸的是,网络时代带着证据式的影像在重新找回失去的道德操守中起到了功不可没的作用。表叔、房姐、官员与情妇艳照门这些通过微博媒介报道出来的,矛盾的凸显让当权者做出决定加速修复社会体制走向正轨。民主社会带有公开透明的真实性,网络媒介的发展无疑对民主思潮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在这个影像泛滥的时代,影像作为信息的一个类别,其复杂的意义结构演绎着社会运作中的权利、制度、组织、资本、习俗和文化传统等,并成为社会权力再循环的有效载体。影像本身只是真实世界的片段,真相的局部,无法还原世界本真。我们只有站在一个公正的大众道德利益的立场上去看影像时代中的真实与谎言,才能拨开迷雾看风景。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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