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要从美丽的南方城市杭州说起。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在这座旅游城市,诞生了一支名叫“甜蜜的孩子” 的摇滚乐队。当然,在摇滚人看来,这支小清新风格的乐队,实在不那么摇滚。没过多久,成员鲁大东默默地离开了这支乐队。此后,“甜蜜的孩子”就像所有正常的乐队那样正常地发行两张专辑,虽然名气不够响亮,但正常的巡演和专访,却一个也不少。而鲁大东则组建了一支不正常的乐队――“与人”,在六年前通过不正常的途径发行首张专辑后,于六年后的2013年,依然以不正常的方式,发行了乐队的第二张专辑。它的名字和上一张专辑《遇事拘谨》几乎同音,就叫《浴室拘禁》。
杭州也许是中国最不摇滚的城市之一,但“甜蜜的孩子”和“与人”却呈现古今中外摇滚乐发展的两个最好解读范本。前者代表着正统和规律;后者则以无组织无纪律的态度去玩摇滚,他们只是用别人喝咖啡的时间,轻松愉悦地出了这么一张专辑。
《浴室拘禁》是一张唱片,但又不尽然是一张唱片,它既像是段子集萃和文摘,也像是微博大号,而主题则是这六年来目睹之怪现状。和许多正常的音乐专辑不同,《浴室拘禁》虽然是一张摇滚唱片,但却没有任何风格可言,没有风格就是其风格。虽然你同样能够在这张专辑里听到许多元素,比如Grunge 、雷鬼、广西民歌,又比如后摇和新金属,但这些却都不是专辑和“与人”音乐的主题。“与人”从来不是将音乐当成梦想,而是将娱乐当成己任。
《浴室拘禁》贯穿始终的都是熟悉的旋律,似曾相识的吉他Riff ,在音乐元素和技术借鉴上,“与人”原本有希望成为一支出色的洗剪吹乐队,但是他们没有。不拘一格的使用材料,绝不在一首歌中超过八小节以上的运用,以及大量元素的反复拼贴、穿插、交错、缠绕,也让听者一时间晕头转向。而晕就对了,从来无志于音乐科学家,不搞音乐发明创造的“与人”,正是通过这种解构后重新结构的手段,以碎片重组再造的方式,形成了一个固定的创作体系。
“与人”从来不以音乐见长,“与人”的魅力就在于作品的内容和表达方式。大量双关语、谐音的运用,以及经典句子的引伸,将原本流落在民间的段子有效率地组合,从而将“低级趣味”转化为高端戏谑。“与人”的创作特点,一者来自于汉字的博大精深,二者来自于环境的自由,从而反过来刺激了创作。所以也可以说是时势造就了“与人”,他们能够玩出音乐,也算是望子成龙的一种反效果。
由于经过了六年的时间,其中“杭州七十码”、“一个北京人在上海”等事件,到今天已经不具备时效性,甚至慢慢淡出人们的记忆,但“与人”却用音乐的方式,将它们永久存档。是为娱乐,也是为铭记。
听“与人”是娱乐的、轻松的,即使他们的内容中,充满了苦情、悲情、愤怒这些最摇滚的元素,却并没有把摇滚精神化为口号。其实,“与人”是很摇滚的,相比那些从地下转至地上,最终变得正常的摇滚乐队,他们的自由、散漫和对音乐的无甚理想,反而成就了他们的自由和从容,并将音乐保持在一个和创作者完全同步的状态。甚至还可以这么说,不能像“与人”那样搞摇滚乐,恰恰就是Kurt Cobain当年自杀的原因。 注解:
Grunge一词原意是指汽车里漏出的汽油和泥土形成的混合物,后来用作形容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曾经红极一时的音乐类型。Grunge摇滚混杂了重金属的噪音失真和扭曲音效,又具有朋克式的简单粗暴和反抗。其中,Nirvana是Grunge首屈一指的代表乐队。
Riff主要是指音乐中的即兴重复段。无论是在古典音乐还是在爵士音乐中,这种旋律的重复排比段,正是构成一首音乐结构的最重要成分。由于吉他在摇滚乐中的重要性,一段好的吉他Riff,很多时候也是一首摇滚作品成功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