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性的隐喻是超现实主义者对生命意义的理解,对生与死的阐释,任何尚未产生性爱的东西会使其本身在艺术作品中得到升华,这是超现实主义者对于人类精神世界的探究。
【关键词】性;生命意义;超现实主义;摄影
弗洛伊德认为人类基本的心理动力来自于人的本能,而本能来自于身体的内部刺激,这种能够满足人心理、生理需求的刺激就是性本能或性冲动,即源欲(libido)。性作为本能在人诞生之时便产生了,正是源欲的产生,使人有了对生命以及其他一切事物追求的欲望,也使人有了存在的意义。超现实主义者在探索真正自我和内在意识世界的时候,便发现对性本能的认知有助于对上述知识的理解。超现实主义者也更多的认识到弗洛伊德的性本能理论对潜意识意象所起到的重要作用。无论是蛇具有性诱惑的暗示,花作为植物生殖器隐喻女性性器官,还是火对于性冲动的激发,以及残缺、衰老的身体对性压抑的暗示都是“任何尚未产生性爱的东西会使其本身在艺术作品中得到升华”的结果。通过隐喻这种方式,实现了超现实主义者对人类非理性的精神世界深入探究。
强・索德克是一位出生于捷克的犹太人摄影师,在二战中,他家人全部死于纳粹集中营,不到十岁的他和孪生兄弟在集中营受到的折磨对他日后的摄影之路产生极大的影响。在他的作品中我们看不到明媚的风景和美丽的人物。丑陋扭曲的女性裸体、浓妆艳抹的男人、矫揉造作的乳房和臀部,充满粗鄙张力的画面吞噬着画面中处处绽放的生命之花,这些被岁月和现实榨干的花朵在不安和罪恶感下隐喻着性压抑和生命之苦。
在一张关于两性之间生命对话的作品中,表现的是一个阴暗房间里,一男一女两只手臂平躺在地板上,指尖相对。手臂是对男性和女性生命体的隐喻,而新生命的诞生源于男女之间的相遇。男与女的手指意欲相接暗示了对于性爱和新生命的渴望,这是男女身心交融的时刻也是人类得以繁衍的源欲。背景中的那扇闪着刺目光线的大门正是对性与生命带来的人类希望的最好隐喻,希望之门照亮了人类曾经黑暗的生命旅程。男女相对的指尖使我想到了米开朗基罗西斯廷礼拜堂的壁画《上帝创造亚当》,从天而降的上帝,在手指与亚当的手指即将相接的一瞬间,将灵魂传递给亚当。画面中的亚当似乎刚从梦中醒来,微抬的头部望着主神,目光中流露出对智慧和力量的渴望,亚当从此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生命。从强・索德克这幅画中我们不能分辨出谁是上帝谁是亚当,也许这正是作者想要告诉观者的,在生命的诞生过程中,男人与女人既是彼此的主神也是彼此的亚当。既是索取者又是施予者的平等关系,在以男权力量主导的人类社会里的确具有超前于现实的意义。“性爱诞生生命,生命源于平等。”正是这幅超现实主义作品带给我们最深刻的感知。
他的作品中,女性成为被男性压抑的对象,男人将女人作为性欲工具和玩偶,从控制与压榨中获得力量感。在强・索德克眼中,现实社会对于人类内心精神世界的蒙蔽与人性本能生命力的磨灭,使得整个人类发展都充满着死亡的气息。“我作灵魂的肖像”索德克这样说。在他的地下剧场里,每天都上演着性、死亡与欲望的挣扎。
“乱葬岗的彼岸花,雌蕊在遍红的死的极地枯萎,犹如老去游女的私处”在荒木经惟的镜头下,欲望的eros(生、性、此岸)、tanatos(死、彼岸)两极,回归表里一体。“性爱与死不是两个对极,而是在性爱当中包含了死。无论如何,‘死’是必要的。因此,我的照片一定会有‘死’的气息。”对于作品的创作他这样说道。他将花儿比作女性生殖器,从对女性裸体情欲之美转移到对绽放花蕊的关注上。他眼中的花是直接、贸然地占据整个画面,清晰地大景深使得花心犹如女性的私处,妩媚、娇弱、艳丽、凄凉直撞画面,毫不掩饰。
他坦承自己的作品有色情成分。他说:“照相机就是一种非常性感的物件。不论是字面上还是造型上,照相机具有色情元素在里面,仅仅看看镜头就明白了......假如有艺术和色情之分的话,那么艺术中缺乏了色情性,它的感染力便会减弱。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所以,在我的作品中一定会有色情、充满淫欲。”
在荒木经惟的作品中我们表面上看到的对性爱与情欲的表述,隐藏在影像背后的却是他对于妻子、模特、人间万象的情爱。他的追随者评价说:“现在有不少年轻摄影家在追随荒木的风格,甚至有些已很有成就的摄影家也以荒木为参照重新评价自己的作品。但没有人能达到,荒木的‘情’是无法模仿的。同样的模特,同样的景物,荒木拍出来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其他人拍,总觉得缺少点什么。尤其是荒木拍的女裸体,女人们看了觉得可爱,而男人们看了不仅没有‘淫’的感觉,反而会对自己产生一种审视的心态。这就是荒木摄影的魅力。”日本著名摄影师森三大道《性爱》系列作品对荒木经惟的影响颇深,他由此坚信“如果一幅影像不具备色情意味,就不值得去拍摄”、“性爱如果不包含死亡之神的观点,也就无法表达性爱的影像”。
怀着对性和生命意义的理解,荒木经惟创作那些惊世骇俗的摄影作品,他用花隐喻女性生殖器官,用花的绽放隐喻女性自我人性的解放。他为花朵涂上色彩,就如同为棺中母亲涂上口红。希望在生命逝去之前挽留住生命的绚烂,“色情花”被颜料沁润的蕊与花瓣,超越感官的情色,像是情色中的风暴、像是被解剖开的内脏、像是盛开在黑暗中的火焰,灼烧着生的饥渴,破坏与礼赞同时绽放。
然而只是看到性的存在而忽略了隐藏在“性”背后的“盛宴过后既死”的凄凉,无疑是肤浅的。那种散发在肉欲狂欢底色中的无奈以及荒木经惟谈到的死亡意识都使我对于性与死亡的关系有了新的认识,他说:“性爱与死不是两个对极,而是在性爱的当中包含了死。因此,无论如何‘死’是必要的。因此,我的照片一定会有‘死’的气息。”死解构了性,色情变成了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