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天,贾为真一人在家。十点多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他以为妻子回来了,忙去开门。门开了,外面站着一民警,客气地说:“打扰一下,我是新民派出所的,调查一下流动人口的情况。请问你是户主吗?”
贾为真点点头,说:“是,我是户主。”
民警微笑着说:“那麻烦你拿来户口本,我做个登记。”
贾为真回屋取来户口本,递给民警。民警打开,一边询问,一边登记。贾为真在一边看着,只见民警写下了他和妻子的身份证号,就在民警要做进一步的询问时,妻子舒可回来了,一走近,她就警觉地看着民警,说:“干啥的?”
贾为真简单地作了解释。
舒可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对民警说:“你说你是新民派出所的,有工作证吗?”
民警停下手中的笔,看着舒可笑了笑:“有啊。”然后从兜里取出一个证件,递到舒可面前,说:“这是我的证件,请你看一下。”
舒可看了看递过来的证件,似乎有些犹豫,说:“谁知道是真是假,你还是收起来吧。”说着,从民警手里夺过户口本,拉起贾为真进了屋,然后“嘭”地一声把门关死了。民警有些委屈地喊道:“还没调查完呢,麻烦你开下门。”
舒可没好气地说:“我不能给你开门,谁知道你是什么人?”
民警哭笑不得:“我有证件。”
“证件能说明什么?假的比真的还要多!你不用再敲门了,我不会给你开门的!”舒可说话火气十足。
过了一会儿,舒可听到了有人下楼的声音,这才转过头,把贾为真好一顿埋怨,说 “教育”他多少次了,不准随便给陌生人开门,可他就是不长记性。贾为真嘟嘟囔囔地说:“我也没随便呀,人家是警察。”
舒可看了看不怎么服气的贾为真,啥也没说,从兜里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然后说:“114吗?麻烦你查一下新民派出所的电话。”对方给了舒可一个号码,舒可随即就拨了过去,说:“是新民派出所吗?我住在汇元小区,刚才有个人过来查流动户口,有这回事儿吗?”
“没有呀。”对方说。
舒可一下怔住了,说:“可刚才来了个民警,说是你们新民派出所的,还抄走了我们的住址和身份证号呢。”
对方却言之凿凿地告诉舒可,新民派出所确实没有派人去汇元小区调查流动人口。这下贾为真彻底傻眼了,可他还是心有不甘地说:“可是――如果他是骗子,抄个身份证号码,又有啥用呢?”
舒可白了贾为真一眼,不屑地说:“简直是笑话!如果骗子的招数人人都能识破,那人家还怎么骗人?!”
贾为真什么也不说了,转身坐到沙发里,闷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说:“会不会是社区民警?如果是,派出所可能不知道。”这么想着,贾为真又查询到了汇元社区的电话,接电话的正好是警长,他说了此事,警长却明确告诉他,没有派人去调查流动人口。
舒可听后,只好拿出手机,挨个儿通知亲戚朋友,告诉他们这件事儿,提醒他们谨防上当受骗……这电话有长途的,有短途的,不停地打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手机提示“您的余额已不足”,还有没通知的――这下舒可更来气了,没好气地说:“你看看,你随随便便一开门,我一百多元的话费报销了。”
贾为真说啥呢?只能低头受气,领教妻子的指责。
不过,好在这事儿不大,不几天两人便忘了。可有的时候,树欲静而风偏偏不止。又过了几天,舒可突然接到了表弟顾晓明的电话,说舒可的姨夫被人骗了。就在昨天,顾晓明的老爸被人骗了一千元,还说这一千元,原本是给顾晓明看病的,现在倒好,钱被骗去了,病没法看了,也就只好拖着了……说到最后,真是让人可怜,多愁善感的舒可差点哭出声来,忙安慰了顾晓明一番,说这就把钱汇过去,让顾晓明抓紧看病。
舒可心急火燎地去了银行,办妥了汇款,刚回到家,贾为真就进了屋。
舒可气呼呼地说:“还记得那个假警察吗?昨天姨夫被人骗了一千元,这就是你随便开门的结果。”
贾为真愣愣地看着舒可,以为她在骗自己,可舒可的神情随即打消了他的这个念头,忙让舒可详细地说了事情的经过。听罢舒可的诉说,贾为真内心里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那个民警是真的,不是骗子,至于舒可姨夫受骗一事,纯属巧合。
为了彻底查清真相,第二天贾为真请了假,开车去了汇元社区,找到了警长,说了那天民警前去调查流动户口,以及后来舒可姨夫被骗之事。警长听了,想了想,说:“我是接到过一个电话,可当时就回复了,我们并没有派民警前去查户口。”
贾为真听后还想说什么,但警长似乎很忙,转身走了。
无奈,贾为真只好打道回府,走出没多远,就听有人喊道:“你等一下。”
贾为真回头一看,是位身穿制服的警察,忙止住脚。那警察来到跟前,说:“我是这个社区的副警长。那天确实有人去过汇元小区,民警是我派去的,警长出差了不知情,所以才――我来告诉你,就是想让你知道,你那个亲戚被骗一事与你无关,这样你就不会内疚了。”
贾为真突然有些感动,上前握住副警长的手,连说了几声“谢谢”,末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警长,你看你能不能给我开个证明?”
“证明?什么证明?”
贾为真解释说,他这样回去,舒可,还有那个亲戚是不会相信的,可如果副警长开个证明,证明那天他确实派民警去了汇元小区,然后,再盖上派出所红红的印章,估计如此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副警长听后,哭笑不得地说:“这叫哪门子证明?对不起,我不能给你开。”
贾为真想想也是,人家一个警长,怎么会开这种不伦不类的证明呢?!可不开证明,回家后怎么交差呢?贾为真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说:“警长,您能把您的手机号给我吧?回去我让我老婆给您打电话。”
副警长一下子乐了,说:“给你电话,万一你老婆要是不相信呢?你呀,还是让她打114,查到我们社区的电话,让她亲自问,这样她才会相信。”
一语提醒梦中人,贾为真告别副警长,开车回家。
车子刚进小区,刚巧碰到舒可出门,贾为真忙停下车,舒可上车后,他就把刚才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舒可听后,有些疑惑,拿出手机拨打了114,查到了汇元社区的电话,一问,对方却将她训了一顿:“你们这家子人怎么回事吗?一开始我就告诉你了,没有派民警去你们社区,刚才你老公又来问了一遍,现在你又打电话,真是无理取闹!”
原来,接电话的不是副警长,而是警长。
舒可受了一肚子气,自然把贾为真当成出气筒。贾为真气不过,开车去了汇元社区,车停在门口,他去里面叫出了副警长,说了刚才舒可挨训的事儿。副警长一听乐了,拍着贾为真的肩膀,说:“你看这事儿闹的。”说着转向舒可,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舒可听后什么也没说,拉着贾为真就走了。
到了车上,舒可说:“你说,那个副警长是不是你的同学,或者朋友?”
贾为真不解地望着舒可,说:“你说什么呢?我和他根本就不认识。”
“不认识?你看他拍着你的肩膀,那热乎劲儿,如果不是朋友或者同学,那你一准给他送礼了!”
贾为真有点傻了:“我――我至于吗?”
舒可白了贾为真一眼,说:“我还不知道你?!死要面子活受罪,为了在我,当然还有姨夫面前挽回面子,这点小伎俩,你还是会耍出来的。”
贾为真彻底无语了,他就想:舒可到底怎么了?让她相信一件千真万确的事,咋就这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