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2015年网络综艺行业论坛上，“纯网综艺”节目的口号被正式提出，表明视频网站的内容生产不再迁就于电视台。纯网综艺节目时代的开启，意味着会有更多带有互联网思维的作品出现，也标志着我国综艺内容生产步入一个新阶段。本文以《偶滴歌神啊》节目为案例，利用戈夫曼的戏剧理论分析其节目的呈现形式，从而探究我国纯网综艺节目的发展趋势。
关键词：纯网综艺；表演；印象管理
随着2014年网络自制元年的开启，各大视频网站开始在自制领域频频发力。一系列优秀的自制作品冲击了电视综艺节目的表现形式，开辟了原创内容生产的新格局。2015年爱奇艺提出的“纯网综艺”节目口号，更是挑战了传统的综艺生产模式。其实质是全盘颠覆内容生产逻辑。在此种情境下，我国的纯网综艺节目有哪些异于传统的表现形式，呈现出了怎样的传播特点，便尤为值得研究。
1 《偶滴歌神啊》节目简介
《偶滴歌神啊》是爱奇艺公司出品的一档非大型、不靠谱、伪音乐类纯网综艺节目。该节目一改往常挑选实力歌手的选秀形式，让音痴与歌神同台展示，采用悬疑推理的活动方式来选择歌神。节目由主持人谢娜、鉴音团成员、嘉宾、观众，以及号称阿拉是神经的黑衣人保镖共同构成。在每期节目中，到场的嘉宾需要通过现场选手的迷惑性表演，参考鉴音团提供的意见，推理出真正的歌神，并在节目最后与仅剩的一位选手对唱。
目前此档综艺已完成了两季。第一季于2015年8月5日开播，第二季于12月2日回归。第一季节目上线两周播放量便破亿，上线仅一个月总播放量累计突破两亿。同时连创“百度风云榜综艺节目”第一名、“微博话题总榜”第一名、“微博热搜第一名”等多个冠军。《偶滴歌神啊》成为史上关注人数最快破亿的纯网综艺节目。
《偶滴歌神啊》打破了传统歌唱类节目同质化的藩篱，将推理、歌唱、表演、脱口秀等创新元素融合在一起。从剧班构成到剧本选择再到前台后台的表演，以及节目前后的印象管理策略均体现出了互联网综艺的全新特质。
2 纯网综艺中的戏剧表演
欧文・戈夫曼是20世纪后半叶最重要和最具创造性的社会学家和社会心理学家之一，戏剧理论（dramaturgical theory，又译拟剧论）是他对现代社会心理学理论的最大贡献。该理论出自《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这本研究报告中，在这本书中，戈夫曼采取戏剧表演的视角，将戏剧比拟引入社会学中进行分析，运用戏剧舞台的特有意象来研究人们在日常生活中的行为。
戈夫曼将社会视为一个大舞台，人人都是舞台上的表演者。每个人在不同的舞台上，或不同的场景中，按照自己的角色要求来进行表演。戏剧理论的核心就是“表演”。宋林飞教授将戈夫曼的戏剧理论划分为两大部分，一是表演框架，二是印象管理策略。以下主要从这两个方面对纯网综艺节目《偶滴歌神啊》进行分析。
2.1 节目的剧本与剧情
在社会这个戏剧舞台中，每个人行动的背后都隐藏着强有力的“剧作家”，这便是社会体系。人们的行动会受到社会体系预先写好的“剧本”的限定。而在《偶滴歌神啊》这档综艺中，前期的“剧本”设定非常有限，除了基本的节目流程，主持人及鉴音团在现场享有充足的发挥空间。例如，谢娜经常说一声“菠萝菠萝蜜”两位黑衣人保镖便会前来维持秩序、可以扛走任何人。谢娜曾在节目中让黑衣人扛走导演，并称节目不需要导演，这便颠覆了传统综艺中按照剧本进行表演的惯例，赋予节目更多自由发挥的空间。
表演就是在某种社会情境中一定的人们为了给他人某种印象而做出的活动。在戈夫曼看来，每一个人都在社会生活舞台上扮演着角色，都是表现剧情的人，即表演者。剧情是“表演期间所显示出来的预先建立的行动模式，它在人们互相接触时表现出来，或者由人们来表演”。由于剧本的非限制性因素，剧情的发展便显得扑朔迷离。选手们经常奇装异服或大玩cosplay使音痴与歌神更加难以辨认。纵观两季的节目，总时长的控制始终处于参差不齐的状态，这反映出当下综艺节目的互联网特质。
2.2 节目中的剧班构成
剧班是指表演同一常规程序时相互配合的任何一组人，戈夫曼也将其称之为表演剧班。身为同一剧班的成员，需要与其他成员共同配合保证演出的完整性，也就是说，剧班成员之间建立了某种相互依赖的契约关系。每一档综艺节目都会对参演人员进行“分工”。在以往的节目中，通常集中在主持人与嘉宾之间的互动，而《偶滴歌神啊》中鉴音团的加入丰富了综艺节目的剧班构成，这档节目的剧班包括主持人、嘉宾、鉴音团、观众以及充满悬疑色彩的黑衣人保镖。这就意味着观众不再只有一个视觉关注点。当某一剧班进行表演时，观看表演的其他参与者也在进行回应性的表演，这时他们自身也构成了一个剧班。主持人及嘉宾可以看作是单人剧班，每个剧班都在按照自己的程序来对另一个剧班进行表演，这便形成了一种戏剧互动，即来自五个剧班之间的互动。观众的视觉点便在这五个剧班之间穿梭。
此外，如果剧班中的某个成员在表演时出了差错，其他成员必须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应在观众面前惩罚或贬损表演者。因为当即进行纠正会扰乱节目的进一步互动，也会让舞台气氛陷入尴尬的境地。因此当谢娜在主持中忘记节目流程时，鉴音团会主动调解现场气氛，通常会采取一种调侃或逗趣的方式规避这种差错，反而让观众感觉到了节目的真实感。而这一点，在传统的电视综艺中是不允许出现的。
2.3 节目的前台与后台
节目的前台与后台，即为节目的表演区域。所谓“前台”（front）是一个人在社会生活中固定的、为观众特定的情境部分。这一部分是可以被观众看到，并且能使观众从中获得一定意义的部分。后台（backstage或back region）则是与前台相对应的概念，即观众看不到的隐秘空间。在这里，一些在前台受到限制的行为可以展现，也可能会出现与前台完全不一致的表现。
在节目中，整个舞台被划分为五个部分，中间的区域是主持人与选手展示区，左边是鉴音团，右边是嘉宾区，后台区有候场的黑衣保镖，对面则是观众席。舞台前区的划分泾渭分明，各个区域的特点也显而易见。同时，爱奇艺利用微博、秒拍、小咖秀等热门APP进行互动，通过多个平台呈现，使前台不再仅仅局限于节目录制的现场，而是延伸至社交媒体中。 戈夫曼认为，前台与后台间的区别只是相对的，两者之间可以相互转化，前提是表演者对自己所面对的互动对象的情境界定。一档综艺节目既可以中规中矩、按照剧本要求走流程，也可以褪去繁杂的外衣，采用一种更加轻松、真实、贴近受众的方式展现。在《偶滴歌神啊》这档节目中，后台与前台已经不仅是边界模糊的问题，而是表演者主动去展现属于后台的东西。例如，鉴音团的陈俊豪经常由于推理失误而穿女嘉宾的衣服，用一种自黑的方式将后台前置化；张大大通过秒拍在微博中发布模仿贾斯汀・比伯的歌曲，将自黑发挥到了极致；就连开场的歌唱环节，谢娜也通过拿反或直接不拿麦克风，来向观众坦白自己是在假唱，以期让观众看个明白。因此，在纯网综艺中，生活中的自我与镜头前的自我呈现出融合的局面。
3 纯网综艺中的印象传播管理
印象管理是戏剧理论的一个核心概念，即如何在他人心中塑造一个自己所希望的印象。或者说，当被人们观察时应该如何表现自己。由于纯网综艺的“去剧本化”特质，在节目的录制中一些无意的动作及失言的状况都会导致表演的失败，因此这里将集中对印象管理中的防御性措施进行分析。
防御性措施是表演者为维持演出而使用的措施。这首先要求剧组成员忠诚（dramaturgical loyalty）。也就是说剧组成员要保守剧组秘密，维持剧组的秩序。在《偶滴歌神啊》节目中，观众、嘉宾及鉴音团对选手的真实身份并不了解，主持人及工作人员也不能将消息泄露给嘉宾及鉴音团。谢娜几乎每次都会声明自己不知道选手的具体身份以保证节目的神秘性。戈夫曼还认为，个人不能私自利用前台进行个人表演，也不能在演出过程中贬损剧组。而在节目中，谢娜完全将舞台当作个人展示的前台，甚至很多时候变成了个人的独秀。例如，她将经典曲目《舞女泪》进行了改编，几乎每期都会展示，鉴音团也会加入其中与主持人互动。这充分体现出纯网综艺节目给了主持人足够的发挥空间，以此来维护节目在观众心中的真实印象。
表演者的素养（dramaturgical discipline）也是确保演出顺利进行的要素。剧组的成员必须是训练有素的表演者，在情感上和理智上充分地投入他（她）所扮演的角色中但又不能忘形以免造成演出的失败。也就是说，沉浸在表演中的同时，必须保持足够的清醒以自如地应对演出中的突发状况。《偶滴歌神啊》中，嘉宾有时会对选手提出一些要求，如摸手上的茧、摸屁股、看喉结、与选手对视等来提高判断的准确性。在这些突发的环节中，选手能否从容应对是表演者表演素养的核心体现。此外，表演者还应考虑观众对自己的了解程度，如果此前观众对自己一无所知，则第一印象非常关键，此时应极力修饰自己的前台形象。节目中的选手大都为普通人或网红，基本上是观众不太熟知的人。因此在自我呈现的过程中，每个人都比较注意个人前台的修饰。音痴会通过展示其他方面的才艺来掩盖自身的歌唱水平。因此我们常看到音痴在对口型环节显得十分小心翼翼，而歌神却略显随意。
4 结语
当下的纯网综艺已演变为一种由多种角色联合呈现的表演秀。主持人不再局限于宣布节目流程，嘉宾也不再局限于被动地回答问题。传统的二元呈现已经被多元互动取代。其实质是更灵活的节目形式，更具备互联网特征的节目内容，以及更切合受众需求的话题。
参考文献：
[1] 《偶滴歌神啊》播放破2亿 爱奇艺纯网综艺屡创收视新高[DB/OL].中国网，http：//science.china.com.cn/2015- 09/08/content_8219141.htm，2015-09-08.
[2] 乐国安，汪新建.社会心理学[M].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71.
[3] 宋林飞.西方社会学理论[M].南京大学出版社，1997：284.
[4] 欧文・戈夫曼.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70.
[5] 乐国安，汪新建.社会心理学[M].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7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