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胡适因深受进化论的影响逐渐形成了进化发展的社会历史观,但又因在美国留学多年和自身的社会地位,使其仅认可渐进这一种社会发展方式,从而导致了他反对革命的政治立场。
[关键词]进化;发展;渐进
一、“变与再生”――进化的社会发展观
从而以此驳斥了那些持“中国两千年停滞不进”的观点。胡适接着指出,欧洲黑暗的中世纪也是一个衰亡时代,但“十八世纪以来,新科学倡明,生产方法改良,新工业得以加速进,发出了世界新的光芒,造成了社会组织的新基础,而欧洲的再生运动,才得以开花结果”。[5]胡适关于中国及世界的“再生说”科学性是可以商榷的,但有一点很凸显,就是社会是进化的,是发展的。
胡适一贯反对马克思主义的许多观点,在评论它关于社会发展进步的规律时,他说,“它的公式是: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综合,换句话说,‘肯定’之中包含有‘否定’的矛盾因子,所以变为‘否定’,而‘否定’之中又含有另外一种‘否定’的因此,所以要再被‘否定’,即‘否定之否定’而变‘综合’,到了‘综合’以后,就不再被‘否定’,这就等于说到了共产主义社会进化就停止了,不许再变了。这停止和不变,事实上就是一种‘肯定’。他们的命题本来是‘肯定之中含有否定’,‘甲之中含有非甲’,如果认为这是真理,为什么后来自己到了一种新的‘肯定’,就不再被‘否定’,不再变化了呢?这在逻辑上,是不能成功的。’呢?”[6]事实上,马克思主义认为事物的发展规律是曲折性前进,螺旋式上升的,用公式表述为“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也就是在肯定之中包含着否定,后来发展变化为否定,而该否定之中又包含否定该否定的因素,即新的基础上的肯定,每一阶段即高于前一阶段,以至于无穷。人类社会就是这样从简单到复杂,从低级到高级在循环中发展的。从这一个方面看来,胡适对马克思主义发展规律的理解是基本正确的。不管怎样,胡适的这一段话有一个基本的观点,那就是人类社会是发展进步的,而且是一直、永远发展进步没有止境的,即使到了共产主义社会(如果胡适同意有的话)也还是要继续向前发展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根据于生物学及社会学的知识,叫人知道个人――‘小我’――是要死灭的,而人类――‘大我’――是不死的,不朽的。”[7]
二、社会进化的方式――渐进
胡适既然认为人类社会是发展进化的,那么对于发展进化的方式他又是怎么看的呢?胡适认为,“历史进化有两种:一种是完全自然的演化;一种是顺着自然的趋势,加上人力的督促。前者可以做演进,后者可叫做革命。演进是无意识的,很迟缓的,很不经济的,……;有意的加上了一鞭。”[8]以这种认识为基础,胡适对革命与演进两种进化方式作了深入的阐释和比较。他认为,“革命和演进本是相对的,比较的,而不是绝对相反的。顺着自然变化的程序,如瓜熟蒂自落,如九月胎足而产婴儿,这是演进。在演进的某一阶段上,加上人工的促进,产生急骤的变化,因为变化来得急骤,表面上好象打断了历史上的连续性,故叫革命。其实革命也都有历史演进的背景,都有历史的基础。”[9]接着举例说明,如欧州之宗教革命,都已有宗教革新运动作前锋,“火药都埋好了路得等人点着火线,于是革命爆发了。故路得等人的宗教革新运动可以叫做革命,也未尝不可说是历史演进的一个阶段”,又如“所谓‘工业革命',更显出历史逐渐演进的痕迹,而不是急骤的革命,“政治上所谓‘革命',也都是不断的历史渐进的结果。”[10]胡适对革命和演进的理论分析可谓深入精辟,他用历史主义的方法指出二者之间的联系,特别是指出了革命不是凭空产生的,是有其深刻原因的,还认为革命和演进是不可分开的,是有着一定的传承性的。这在实际上等于承认,演进是事物发展变化过程中量的堆积,而革命则是事物发展变化过程中发生的质的飞跃。胡适虽然没有使用量变和质变的哲学概念,但他的意思却是明显的。因此胡适对这两个问题的阐释还是颇含科学精神的。他接着总结说,“所以革命和演进只有一个程度上的差异,并不是绝对不相同的两件事,变化急进了,便叫革命;变化渐进,而历史上的持续性不显露中断的现状,便叫做演进。但在方法上,革命往往多含一点自觉的努力,而历史上演进往往多是不知不觉的自然变化。”[11]我们在称许胡适的认识有其合理性的同时,也不能不承认他认识上和表达上的不足与缺陷。例如,他对革命的分析就不够精确,只是强调“急骤”、“程度”,没有真正提示革命的本质,未免给人有遗珠之感。正是由于他对革命的认识某种程度存在不足,后来成为导致他反对革命,力主渐进的一个原因。
尽管从今天看来,胡适关于社会进步的见地不可谓没有合理性,然而中国历史还是抛弃了他“渐进”的社会发展方式,走上了长期的革命之路。
注释:
[2]《胡适学术文化随笔》,41页,57页,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96年。
[8]《胡适文集》,第八卷,151页,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
[20]欧阳哲生编:《胡适文集》,第十一卷,357页,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