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二月,天气依然很冷,而家里养了十多年的文竹却不知何时又冒出一苗新芽。芽儿羞羞的,胖胖的、嫩嫩的,躲在已长得摇拽多姿的蔓条丛中,煞是可爱。
家里养过很多花草,记得买这棵文竹只花了三元钱,是买回来的花草中最便宜的一株,文竹刚买回来的那几年总是有霜冻,许多植物都过不了冬,据说文竹也是不耐严寒的,然而它却能挺过霜冻,令人刮目相看。让文竹经历的又何止这些呢。
2005年临近春节的一天,家里发生了火灾。是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儿子放寒假一个人呆在家里,用电取暖器取暖时,遭遇突然停电,他随手把一张小棉被盖在取暖器上就下楼找小朋友玩去了,后来突然又来电而引发了火灾。等我得到消息飞奔回家,家里已冒出滚滚浓烟。所幸的是火灾发生在临近下班时间,没造成特别大的损失。烧坏了电暖器,烧掉了一张塑料椅子一张小被子,熏坏室内电线,熏黑家里所有的东西,眼及之处都是油乎乎脏兮兮的。摆放在客厅里的文竹不能幸免地也焉了,几天后,文竹的叶茎全部枯黑,我索性把它齐根剪掉,把盆弃之阳台。清洗、安装电线、重新粉刷房子,一直忙到大年三十,家里才恢复一点原样。那个年呀过得真不是滋味。
那时工作上遇到挺大的波折,是谁从中作梗,我并不想去探究,只是心里难过是实实在在的。小小公务员,人微言轻,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只能慢慢调整自己的心态。
朝来寒雨晚来风,春天来临了,我又买了几株花种在阳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偶尔也会给原种文竹光秃秃的盆子浇一点水。意外的,到了四月的时候,那盆子竟有嫩芽冒了出来,接着,一株株,赶趟似的长出技叶来,枝条比原来的还壮实些,云般的叶冠一层层地升腾,到了九月,已是枝繁叶茂了。
后来我又到乡下去工作了,其间搬了家,文竹也随着搬到了新居。虽然工作的乡镇并不远,然回家一趟并不容易,且是行色匆匆。家里养的植物因长期没有人打理,大多不管不顾地离开了我,只有那棵文竹对我不离不弃。有一时没一时的,我有空回来时会给它浇一次水,而有时近半个月没回来,文竹盆里的泥都干得皲裂了,然只要我给它淋了水,文竹滋滋地吸完,又长得精神抖擞的,一年四季地旖旎着。
又重新调回县城后,家里种上夏威夷、兰花、红掌……因经常按它们的习性浇水、养护和修整,这些植物便在光线充足的大客厅里很优雅地生长。浴火重生的文竹就这样在隐在其中,静静地,平日不惊不喜,不忧不怒,偶尔,“倏”地抽出一两枝嫩芽,便显出它的姿态万千来。
父亲的胡子
萧淼
我母亲多年前就不在了,还剩下个76岁的老父亲,几年前老父亲又续弦,我便有了一个继母。有一两年的时间,父亲和她生活在一起,和女儿间的感情因为这这那那的误会,渐渐疏远了。我们甚至觉得这个父亲有些不尽人意。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父亲不断地脑出血,每次脑出血,姐妹们就不得不又聚在一起,安排轮流陪床。过年过节的时候,在一起吃饭的时间也不多,都是形式上的那餐,再也没有了母亲还在世时其乐融融的感觉。
我前段时间心里一直觉得内疚,因为我回去看父亲的时间和次数很少,有时一个月都不回去,回去也是几分钟,看看情况就走。父亲的脑子萎缩了,动作迟钝了,感知麻木了。好的时候和我的交流就少,更不用说现在已老去愚。每次坐在他旁边,我都如坐针毡,巴不得快快离开他的家。每次离开,都感叹人老去,真可怕。我越内疚,我越排斥,回去的时间也依然不多,但是我越内疚,越害怕“子欲养,亲不在”的出现。
周日,接到姐姐电话,说继母去L州,第二天下午回,叫我去给父亲煮中午饭。我刚好休息,便带小豆一起回去了。11点左右简单煮了些东西给父亲吃,他便要睡午觉了。他动作蹒跚迟钝,胡子拉碴,衣裤闲散不整,自己吃过药,就缓慢地爬上床。我和小豆很快就离开了。外出的路上,我突然想到,继母今晚不在家,晚饭我也需要料理的,晚上还需要有人陪夜呢。我给姐姐电话,姐姐没空。我一路凝重地调整心态,走了好久之外,才决定由自己陪父亲过夜。当这一想法确定下来,自己心里轻松了很多,似乎是还了自己好几个月来留下的债。晚饭,我们一家三口都过去吃了,晚上我回家洗过澡就去了父亲家,带上一本没读完的小说。睡前给父亲量过血压,正常。看了一会儿书,很香甜地在父亲家睡了一夜。
父亲的家,其实也是我的家,我从小学四年级起,就一直住在这个家里,这家里的每个房间每一铺床,我都睡过。我很久以来都觉得自己缺少一处属于自己心灵的家,真正睡在自己从小到大住过的房子,那颗心却踏踏实实地落了下来,我原来还是怀念这个家的。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给父亲煮早餐,自己吃过早餐便去上班。中午下班提前溜回父亲家,父亲的饭点永远要比我们的多早一个小时。回到家时,姐姐已经到家了,父亲也吃饱了。我也随便吃了些,便去菜市买菜。父亲的家在闹市中,出门便是成排的水果摊、成衣摊,出门右拐的100米一路水果飘香。再右拐,就进入菜肉市场,在闹市的家就是方便,十几分钟,我就买下了晚饭要用的龙骨、蘑菇、猪肉、胡萝卜、甜玉米、大白菜、番茄、青椒。回到家,抓紧时间午休了一个小时,自己便又步行上班了。下午,继母没有如期回来,一直到晚上十点半,我才反锁了家门,给父亲量血压,正常,然后睡下。那一夜,我怎么也睡不着,我觉得继母是不是不想回来了,睡不好的夜不由对她心生怨恨,也不得不担心起父亲的情绪,每一次他的脑出血都是因为他情绪波动,血压一过性升高引起的。
第三天,没有继母的家里,我依然为父亲煮早餐,中餐没能及时回去,麻烦了小豆爸爸过去,回到家也简单吃点、买菜,然后午休,依然是睡不安稳,一个老去的老伴一直依靠的那个另一个老伴不守约,一个电话也没有便一去不复返到底意味着什么呢,我甚至想好了,继母回来,我定要给她脸色看看。一直睡不好,下午的班都推迟才去。心情还真是有些烦躁。自己安慰自己,或许她不在这个家,我们还反而好办了呢。因为要写材料,还是委托了小豆爸爸提前回去煮的,回到家时,就等我一个人吃饭了。我心疼父亲的饭点,说他为何不先吃呢,他没什么反应,好像是想说愿等我一样。晚饭还是一家三口都在父亲的家里吃了,小豆吃得肚滚腰圆,龙骨、冬瓜、金针菇、白菜的火锅菜还真清甜好吃。边吃饭,我边给父亲热水,厨房灯短路了,这是我弄坏父亲的第二件东西,第一件是第二晚炒菜弄断的锅铲。吃过饭,热好水。看着父亲拉碴的胡子,心血来潮帮他刮胡子。这事,如果是我单独和他在家,我绝对不会做。因为我的心里一直很排斥老去的男人,老去懒惰的男人身上总是有一直让人无法呼吸的气味。小豆在,小豆的爸爸在,给我觉得这时给父亲刮胡子没有那么难堪和尴尬,我实在无法忍受他的胡子那么花白和拉碴了,今天买菜的路上看到路边摆摊的理发老师傅,差点想去搭讪想约时间带人家回去给父亲刮个脸理个发,父亲的胡子就像长在我的心里一般,扎着我的心――我的父亲,竟然如此的一个无管理状态的几乎要废掉的老人。倒了点热水,打了点香皂泡,我很生硬地用自己送给他的胡须刨给他刮起胡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刮,想不到他的胡子还真多,下巴下,喉结上,两腮边,满是花花白白的近一厘米长的胡子。不一会儿,刮下的胡子堵住了刀口,幸好有小豆爸爸提醒如何清理,不然我以为非常容易的刮胡子还需要十来分钟呢。刮得很干净,父亲看上去精神了些。因为父亲和我一样烦躁,不停地大口喘气,看样子血压又在飙升。烧好的水,他连脚都没泡,一直惦记着要我帮打电话给继母。我得令,拨了继母在L州的电话,得知继母明日上午将回,我和父亲都暗暗松了一口气。我相信,继母回来,看到父亲光洁的脸庞,一定会觉得比较新鲜。我帮父亲刮胡子,一个是刮掉自己心里的毛刺,一个还是给我的小豆和小豆爸爸做了一个孝顺的示范表演,我觉得有他们在场,我有了足够的勇气和理由给父亲刮胡子了。原来我和父亲的隔阂很深,父亲和女儿之间,没有任何的言语、行为的抚慰,而这一次,我竟用手摸了父亲脸上的胡子茬。最后,觉得父亲好多天不洗澡,也狠狠牺牲了自己一回,帮他擦了油腻腻的背。虽然依然有不洁的感觉,但是心里觉得自己做得没错,那种内疚的感觉稍微地消失了些。 明天的晚上,大房的床上睡着的不是我了。那张床,是父亲在我周日的晚上过去陪他之前给我腾出来的,动作十分不灵活的父亲,如何在我还没回到家的时候,自己搂着自己的大厚被子,如何提着好几斤重的尿桶给自己搬了一次床,然后把大房的床给我腾出来,想到这,我就觉得心里很是温暖。姐姐次日看到父亲住小房,问他你不是说大房好住让我帮你搬过去的吗?父亲无法表达,我乐乐地告诉姐姐,是父亲让给我的,看父亲的表情是应允了我的说法。周一晚上,我还发现了中午自己没有整理的被子,被整整齐齐地铺在了床上,我猜想,那也一定是父亲亲手弄的,他动作迟缓了,言语表达不行了,但是他还是有一些意识的,他还知道疼我不是吗?小时候,我一直都觉得父亲不怎么爱我,我也和他没什么可说的。可是,这一刻,我才觉得父亲原来也是爱我的。
平遥古城
韦献娟
平遥古城位于山西省平遥县,是中国目前保存比较完整的古城之一。到达时已华灯初上,路灯将偌大的城池整个儿铺陈在我们面前,我惊叹得失语,它迥异于南方任何一座城镇的建筑。
电瓶车载着我们穿梭在逼仄的巷弄里,人不容易清醒。历史深处吹来的风,还染着宣纸上晕开的淡淡墨色,我们被吸引着,迷失在千年前设下的局。
下榻的地方,是一座四合院,我一眼就喜欢上这样的房子。古朴,精致,弥漫着文化气息。房间是并列的客房,陈设简单,雕花的桌子和土炕,干干净净,雕廊画栋的造型,历史遗留的陈迹,以及小巧精心的布局,加上廊檐下高挑的灯笼映红的脸颊,不是只有杏花佳酿可以醉人。突然希望自己是一笑倾城的女子,端坐着用明眸皓齿生动院里的古旧。烟视媚行,脚步是迤逦的行楷,为小院深处飘摇的妩媚琴曲填一阕词。朱红的漆色就着这灯光,繁复的镂花,曲径通幽的空间隔离,起承转合,低声吟咏青砖灰瓦的情节。那些看似无意的花木点缀,每一处都透露着匠心独运。此时以为给我们上菜的老板是店小二,肩搭毛巾,是明清时的温婉样貌,让早已枯涩的记忆,又潮湿了几句。
早晨起床,晨光一荡一荡,只见高低的院落参差错落,“庭院深深深几许”,绿色植物和古色房梁相映,偶尔晃动的人影和饭香味,充满了神秘的诱惑。远处的天空微微泛着银色,洗却旅途的劳累,伸开双臂,在这个陌生的领域,我恍若陷落时光隧道的鸟,期待一次全新的飞翔。倘若隐居在某扇雕花的木窗后面,种一院子寂寂的玫瑰,从此清风明月只是一个人的事情。
城墙始建于西周,大块灰色砖石铺就的城墙在色调上首先给人以凝重感,城墙像一条笔直的小街,72座敌楼,3000个垛口沿着这周长6.2公里的城墙均匀分布,使得本来单调无味的线条一下子丰富起来,起伏跌宕,错落有致。
清晨我们登临古城墙,远远望去,青砖蜿蜒,古老沧桑的余韵经日光折射,颇有一丝怀旧的诗意。缓步徐行,秋风斜斜吹来,城墙的每个缝隙都似乎飘出梵阿铃的余音。导游小姐一边为我们指点所经之处的遗迹,一边轻摇黄色小旗。此时的古城墙游人寥落,除了我们一行11人,还零星走着其他怀古的散客。恍惚中,自己便遗失在城墙青石板上扣出的寂寞回声里。小心辨认着擦身而过的面孔,也许会遇见前世的自己,在青石路上微笑着回眸,投给我清凉如水的目光。
登高远望,俯瞰脚下的平遥老城,林林总总的房舍,若翘起犄角的兽类,如休整待发的雁阵。轻描淡写的树木,掩映在晨光里,似抖动飘逸的裙裾。那些蠕动着的人影,变得那么小,那么矮,在苍茫的宇宙之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离了古城墙,穿过小巷,来到座落于古城中心的县衙。衙署坐北朝南,呈轴对称布局,遵循封建礼制,左文右武,前朝后寝,中轴线上有六进院落,主从有序,错落有致,无论从建筑布局,还是职能设置,都堪称皇宫缩影。
由外至内,大门、大堂、宅门、二堂、内宅和大仙楼,基本把衙署浏览一遍。此时想起莫土司衙署,一北一南的封建社会官府机构,大抵残存着时代音符,帝王将相纵然百般寻回,也终不过幽梦一场,令人惆怅难言。走在潮湿清凉的青石板上,看屋顶闪亮的瓦,被腐蚀干净的门柱,摸窗台上灰暗的尘土,令人感觉清晰而陌生。偶有声响,不禁回头,看到的仍是灰暗与残破的一偶。岁月使这里变得荒凉而凄美,那些内在古老的气息,令人无比动容。曾失陷于城市中的红灯酒绿,来到这里,只有自然的声音。我们没有人敢说能看懂读懂,就像我们周遭置换的不同风景和人流,相对于这些外界附加物,我们自身又何尝不是一个符号?能够穿越并留宿其中的,又有几个?
此时衙外热闹非凡,衙内却静谧在阴暗之下,历经沧桑却又在历史的回音中,绽放残美的笑容。
以一棵木棉的资态迎接春天
覃雪英
理所当然地享受了一个暖冬。眼看冬天过去,春天就要来了。那些该被冰封的过往依然清醒着,心里有一点儿忐忑,不知道该以什么姿态迎接春天。
院子里的木棉已经迫不及待地冒出了花骨朵儿,可想再坚硬的外表终究还是难掩内心渴望春天的蠢蠢欲动。春天还在路上,木棉已经带来了最早的春信,难怪杨万里会说:“姚黄魏紫向谁赊,郁李樱桃也没些,却是南中春色别,满城都是木棉花。”苏东坡也说:“记取城南上巳日,木棉花落刺桐开。”从未想与谁争春,它却注定要在春潮涌动之前独享只属于自己的春天,淋漓尽致地美丽一场。
木棉的美,在于它的绚烂和高洁。木棉花瓣丰润饱满,颜色橙红娇艳,每一朵都灿烂得恣意盎然、肆无忌惮,可谓“浓须大面好英雄,壮气高冠何落落”。冬天的木棉,褪尽芳华,在你还来不及为秃树寒枝心生几点悲凉的时候,不待新芽,不等春叶,木棉花蕾就已在料峭寒风中傲然盛开。“几树半天红似染,居人云是木棉花”,“十丈珊瑚是木棉,花开红比朝霞鲜”,不依附春天而生,不需要绿叶作陪,这样独立、自强的绽放才最疯狂、热烈和高贵,才最酣畅淋漓。等到百花斗艳的时候,木棉花早已落尽铅华、洗去纤尘,长得高高一树的葱葱郁郁,甘作万紫千红的衬托,却毫不卑微。
舒婷说,伟大的爱情是不做攀援的凌霄花,不做痴情的鸟儿,而是做一株木棉,和橡树站在一起,分担寒潮、风雷、霹雳,共享雾霭、流岚、虹霓。木棉花开时都一心向着天空,即便凋落也决不改变对天空的执着,仍保持着优雅向上的姿态。当春去,万花的凋零都叙写成凄美的诗篇,只有木棉的坠落豪情万丈。它在风中旋转舞蹈,就连落地也铿锵有声,直至最后与尘世道别,它依然鲜艳饱满。这样的陨落多么壮烈!就像刘兰芝自缢东南枝,就像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坚定决绝,美丽得惊心动魄。 其实这种壮烈不仅是爱情,更像英雄!木棉始终没有被以爱情的名义记住,因为木棉更是英雄的花。在树的行列,木棉总因为它的高大挺拔、它的坚硬刚强被视为英雄。木棉从不择地而生,哪怕在悬崖峭壁,但凡有能够立足的一寸土,它就可以挺直着腰杆,参入云霄。木棉索求的太少,却总以一个卫士的姿态,高高地屹立于树林,最早一个迎来春天,最晚一个送走秋天。在花的世界,木棉一身傲骨,执着、高洁。明明怀着慈心柔情,却不故作姿态乞求垂怜保护,而是为自己穿上金盔铠甲,做一棵自重、自爱的树。
这是何如的贞烈啊!做人,当如木棉。为官,当如木棉。当红红的木棉花开满枝头,就该以一棵木棉的姿态迎接生命中的每一个春天,把所有的梦想和激情,燃烧成一朵朵烈焰挂满枝头。
重帘不卷留香久
在满是收获的季节,新交的朋友也如意的收获爱情。朋友新婚,爱巢显得温馨而幸福,我坐在室内的沙发上,闷声不响一副神闲气定的淑女风范。但我注意到茶几上果盘那一盘黄橙橙、诱人清香的金桔,那是来自我家乡的特产吧。此情此景,令我竟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洇漫在心头。至于新人不停的和身边的朋友说说笑笑,自己也只是微笑点头。我说,告辞时,仍意犹未尽在刚才的情绪里。
倒是老朋友看着怜惜地说;“你变了许多。几乎找不到过去的影子。”
笑一笑。过去的影子要来做什么?
故人、故事、故园都已是过去的前世。前世是什么?我不知道。
今生的我,生来便如今夜,其实世俗,但也坦然淡定。当然也有亲和与善良,看一幕幕悲喜剧在身边上演,并且忘记,只时时提醒自己去赶喜剧的场次。难得忆起从前的我,真的“比若隔世”。少年心中曾经有过如何的翻江倒海冰天雪地,无人知道。而我愿意忘却也真的认为自己已经忘却。
那夜回到家,累的作不成事情,随手打开电脑,看见朋友从家乡发来的邮件。那一刻,我以为我以为忘却的一切,如梦般重现在眼前。于是挂上QQ问朋友,家乡曾经的一切如何了?
我不知道,自己居然深情于过去的世界,仍然渴望着想知道曾经的一切。
长长的青石码头,一路延伸扎进江水里,江水是清澈而无虑地抚摸水一样的青石板。水草在秋后愈发的疯长,随着江水柔柔地伸展腰肢,有时互相缠绕在一起,给人无法下脚。那株榕树,有三几百年了,凸起的根茎在青石板的缝隙里穿行,就象鱼虾在水草中自由一般。时常坐在码头上,看街房大叔担着大水桶,赤脚走上青石码头,水桶像担着两面镜子,时光从面前悠悠晃过。而对面洲上的乌柏树叶,在风中渐渐胀红了脸,倒是河两岸的篙竹还依然青翠着。随着一阵清香袭来,我知道运金桔的船又到了。每年这个时候,便有满载一船黄灿灿的桔子,从浪溪江汇集到码头上,我就一种微熏的感觉,就像邻家阿哥笑我一样。
离开家乡,经历太多的时候,其实已不再是过去的自己。青春年少时的口无遮栏,侃侃而谈已不复存在,喜欢“我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下看我”的感慨。人到中年了偶尔还会把自己想象成戴望舒《雨巷》里的女主角。周围的人似乎都不存在了,只有我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而我就是那个结着愁怨的女郎。那淡淡的愁,深深的寂廖好象全渗到我心底里去了,无边的诗意在我周边散发。常常也让精神“出轨”。想往日情投意合的同窗,想今天推心置腹的网友,淡淡的思念,淡淡的牵挂,淡淡的甜蜜……
因着和朋友聊天,心,顿时变得怅惘。无奈是不年少,心相似、情意高,何须路重蹈。
青春时的愁绪,是一份甜蜜的忧愁,是前世的宿命。今生不想再拾起。
朋友问:又到了金桔丰收的季节,你回不回来?
用融江河水浇灌的金桔,那酸甜苦涩的特有味道是任何地方的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那味道是今生无法忘怀的,那是人生的感觉也是家的味道。
那味道渗合着青春时的愁绪,是一份甜蜜的忧愁。纵然是今生不想再拾起来,可一切已藏于心底,重帘不卷,留香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