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展览,粗看是杂乱无章的陈列,作品年代不一、题材种类多样,但凭借着藏家的上海情结,这些藏品竟也井然有序了。此外,对于那些于美术史无感、对拍卖兴趣浓厚的观众而言,如若闲来无事,倒可以上网查查当年这些作品的拍卖价格……
陈烟桥的那张1平尺左右的黑白纸本木刻《黄浦江》,让观众感受到龙美术馆在史料研究上下的功夫。出版于1985年的《鲁迅与中国新兴木刻运动》发表了这件作品,还附有鲁迅在1935年写给陈烟桥的信中对此画的评论:“木刻的事,也久已无暇顾及,所以说不出批评,但粗粗的说,我看《黄浦江》是好的。”史料与作品的并置,不仅给观众一个更全面的了解,也展示出藏家对藏品的态度:购藏前就已做好研究功课,纳入库房后也并非填充仓库空位,而是抱着分享的心态,对待这幅画的“前世今生”。同时,这似乎也是龙美术馆为藏品辨明“真伪”所做的努力之一。毕竟关于“真伪”的坊间流言不可小觑,美术馆承担的公共教育的重担,在这层阴影笼罩下就越发显得沉重了。
表现时代生活的作品,有钱延康的油画《师徒共同在操作》:机床旁,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书生气质很浓的青年,在指导另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如何操作机器。曾组织“时代美术社”的许幸之,他的《钢铁森林》上烟囱林立、浓烟滚滚,趋近写实的画法又有几分儿童画般的稚拙感,厂房的黄色墙壁与橙色屋顶,成为砖红的烟囱和铁灰的高塔之间的亮色。杨可扬的《上海纪实》,简洁直白地表现了上海的城市建设,低矮老屋被高楼紧紧包围,吊车的铁钩悬在破旧的屋顶上,“时髦”的“拆迁”二字不由蹦出观者脑海。
创办了“哈定画室”的哈定,展出的是一幅人物画《母亲心中的花朵》。这幅表现母子深情的作品可能不需太多笔墨,但关于“哈定画室”在美育历史上所书写的重要篇章,应当是期望观众注意的重点,因此,与哈定画作一同展出的,还有哈定编写的《怎样画人象》、《怎样画铅笔画》两本书的影印版,在当时因为基础美术教育匮乏而供不应求、连连加印。哈定从张充仁的“充仁画室”中走出后开办了自己的画室,学费仅为充仁画室的一半,对于经济特别困难的学生,甚至会免收费用。尤为值得提到的是,在1957年举行的“全国青年美术工作者作品展览会”上,哈定画室成为上海入选作品最多的画室。
1930年创立上海艺术专科学校的王道源,展出作品是画于1950年的《粉衣少女》,笔法已经十分成熟,颇有西画人物写生特点,如果不是画中人物的服装、发型特点,乍看还以为是美院附近哪间画室的学生习作。看到这幅画我不禁有些感慨,当年艺术家们苦心寻找探索中国艺术发展道路,或全心西化,或全盘复古。再看当下的艺术家,对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又多抱着中庸的看法。在前人奠定基石的道路上行走,只会比以前更平稳顺畅。但如何从这条“康庄大路”离开,从荒野中辟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不是绝路,也不是死路,它可以独属于个人,也可以成为后人践行的道路,这确实很难,特别是对于那些沉迷于自己某种创作语言的艺术家来说,就更难了。
“海上谣”是龙美术馆推出系列专题展的起始,旁边两个展厅展出的木刻版画和20世纪著名艺术家的馆藏作品,也将作为常设展展出。在2015年,龙美术馆还将继续推出多个系列专题展,除了展示馆藏研究成果,更为大众普及艺术知识。回想这个展览,粗看是杂乱无章的陈列,作品年代不一、题材种类多样,但凭借着藏家的上海情结,这些藏品竟也井然有序了。此外,对于那些于美术史无感、对拍卖兴趣浓厚的观众而言,如若闲来无事,倒可以上网查查当年这些作品的拍卖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