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计师事务所合并、审计市场结构与审计定价
［摘 要］以2006年至2009年初发生的8起“强强联合”会计师事务所合并案为研究对象，分析合并发生前后审计市场结构与审计定价的变化后发现：随着会计师事务所合并案的增多，市场结构呈现出市场集中度增加以及大所之间竞争更为均衡的特点，国内本土所的市场力量在逐渐增强，但与国际“四大”之间还存在着十分明显的差距。从单变量检验来看，合并后会计师事务所对同一客户的审计收费较合并前显著增加，但在控制wWw.LWlm.com其他影响审计定价的因素后，合并因素对审计定价虽仍有正向作用，但是在统计上并不显著。
［关键词］会计师事务所合并；审计市场结构；审计定价；审计收费；注册会计师 一、 问题的提出 产业经济学认为，市场结构与企业行为、财务业绩息息相关，监管机构应该警惕由于合并导致的定价效应。美国国会在《萨班斯-奥克斯利法案》中也要求美国审计总署从多方面研究审计服务市场的竞争度。那么，会计师事务所合并如何影响审计服务市场的集中度与定价呢？现有研究发现，整体而言，会计师事务所的合并提高了审计行业的集中度，但是合并对审计收费的影响却没有定论。 二、 文献述评与研究假设 （一） 会计师事务所合并对审计市场结构的影响 在迄今的经验研究文献中，会计师事务所合并对审计市场结构影响的文章主要关注1989年安永合并案与德勤合并案、1998年普华永道合并案。1989年安永合并案与德勤合并案对世界审计市场产生重大影响，当时支配性会计师事务所的数量从8个减少到6个，改变了审计市场的结构。一些研究分析了1989年安永合并案与德勤合并案对美国、丹麦及世界十个主要审计市场结构的影响。Christiansen等分析两大合并案对丹麦审计市场的影响，他们发现合并提高了丹麦审计行业的集中度[4]。Wootton等选用集中比率和赫芬达尔指数研究后发现，美国会计师事务所在两大合并案后的市场集中度明显上升[5]。Choi等对比了十个国家1986年和1991年的审计服务市场后发现，两大合并案发生后，有些国家的审计服务市场集中度提高，但有些国家审计服务市场份额分布更为均衡[6]。 从收入来看，“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在中国仍占据着主要市场份额，但随着国内本土所之间的合并，尤其是较大型会计师事务所之间的合并，审计市场份额分布会更为均衡，因此本文提出第一个研究假设： 随着较大型会计师事务所合并案的发生，市场集中度在增加，但大所之间的竞争更为均衡。 （二） 会计师事务所合并对审计定价的影响 与市场结构紧密相关的一个问题是合并造成的市场结构变化是否影响价格竞争？从理论上讲，会计师事务所合并可能带来两方面截然不同的效果，一方面，会计师事务所合并可能使得市场集中度提高，市场竞争下降，审计价格上涨；另一方面，合并可以提高专业化程度、实现规模经济、提高审计质量，从而降低边际成本[2，9]。大所之间的合并虽然使会计师事务所的数量下降，但是各所之间的可比资源越发相当，这可能使审计市场的竞争程度更激烈，从而降低审计收费[10]。在针对1998年普华永道合并案的研究中，Pong等没有发现普华永道对客户的审计收费出现上涨[8]。不过，同样是对英国市场的研究，McMeeking等则发现普华永道合并案后，客户审计费用的变化有结构性差异。规模位于中值之下的客户支付的审计溢价增加了，而规模位于中值之上的客户支付的审计溢价下降了[16]。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发现，迄今关于会计师wWw.LWlm.com事务所合并对审计收费影响的研究结果尚没有定论，在中国，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在以收入计算的市场份额上仍占据着绝对重要的地位。在结构影响行为的假设下，我们提出第二个研究假设： 当前国内会计师事务所合并案不会显著影响审计定价。 三、 研究设计 （一） 会计师事务所合并事件的选取 本文以2006年至2009年初8起会计师事务所合并案为研究对象，这些合并案的合并对象、合并后简称以及合并日期见表1。 合并形成的8家会计师事务所现已成为中国本土会计师事务所的中坚力量。根据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2009年度会计师事务所综合评价前百家信息》的统计，这8家会计师事务所中名列总排名前十名的有5家，而名列除“四大”之外排名前十的有7家，如表2所示。 数据来源：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2009年度会计师事务所综合评价前百家信息》，其中，总收入与审计收入的单位为万元。 （二） 市场结构的度量 在分析市场结构时，现有文献大多使用集中率与赫芬达尔指数法[57,11,16]。市场集中率的度量方法如下： CRn=∑ni=1Xi（1） 其中，Xi表示第i家会计师事务所占整个市场的份额，n表示第n大会计师事务所。CR度量的是前几大会计师事务所所占的市场份额之和，该值越大，市场越集中。 赫芬达尔指数的原型为： 其中，Xi表示第i家会计师事务所占整个市场的份额，M是这个市场中的所有会计师事务所的数目。HI能反映市场均衡程度，该数值越大，市场越集中。平方项使得小公司对HI的影响微乎其微，因此，现有文献大多使用前几大公司的市场份额之和来反映市场集中度[56,11]。 Thavapalan等又将赫芬达尔指数改造，我们将之称之为修正的赫芬达尔指数[7]，该指数的结构如下： Si表示第i家会计师事务所的收入额，n表示前n大会计师事务所。这种修正的赫芬达尔指数能更好地表示大所之间的市场均衡程度。本文分别计算了CRn、HIn和AHIn。 （三） 审计定价模型的构建 在度量会计师事务所合并对审计定价的影响时，本文构建了如下模型[8,16]： 其中，FEE表示客户企业支付的审计费用，Ln(FEE)表示客户企业支付的审计费用的自然对数；MERG是哑变量，会计师事务所合并之前为0，之后为1；其他变量是控制变量，用以反映其他影响审计定价的因素[1718]。LTA表示客户企业总资产的自然对数；SUB表示纳入合并范围的子公司数目；CATA表示流动资产与总资产之比；QUICK表示速动比率，即流动资产减存货后除以流动负债；LOSS是亏损与否哑变量，当企业当年亏损之时取1，否则取0；DTA表示长期负债与总资产之比；ROI表示税息前盈余与总资产之比；OPIN是哑变量，当审计意见是标准审计意见时为1，否则为0。市场结构的变化可能会影响到审计定价，因此，本文在回归模型中分别加入反映市场结构的变量CR、HHI和AHI。由于通货膨胀等因素的影响，审计收费可能存在着自然上涨的过程，我们按如下公式计算实际审计费用额[11]： ADLAF=Ln(FEE/CPI)（6） ADLAF=α+β1MERG+β2LTA+β3SUB+β4CATA+β5QUICK+β6LOSS+β7DTA+β8ROI+β9OPIN+β10CR(或HHI或AHI)+ε（7） （四） 数据来源与描述性统计 为了保证合并前后样本的统一，本文选择那些在合并前由合并对象审计、在合并后亦由合并会计师事务所审计的公司作为客户样本，共有423家上市客户企业。剔除金融行业企业与无法获得连续三年数据的企业之后，本文共得到409家上市客户企业，其中，有303家公司披露了审计费用数据，每家公司取会计师事务所合并前后两年的观测值，共有606个观测值。本研究所使用的财务数据及其他变量数据均来自清华大学金融研究数据库（THFD）。表3是客户公司基本特征的描述性统计。 四、 实证结果与讨论 （一） 会计师事务所合并与市场结构变化 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曾披露过2003年至2009年中国前百家会计师事务所的收入情况，它们的收入占中国会计师事务所收入的大部分。由于无法获取中国所有会计师事务所每年的收入数据，我们以前百家会计师事务所收入之和作为整个市场的收入。另外，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在《2005年度会计师事 务所全国百家信息》和《2009年度会计师事务所综合评价前百家信息》中还披露了会计师事务所的审计收入。因此，本文分别以会计师事务所的总收入与审计收入作为计算市场结构的基础。 无论是从总收入还是从审计收入来看，国际“四大”这几年都排在前四名，因此为了观察“四大”市场地位的具体变化，本文计算了集中率CR4、赫芬达尔指数HI4与修正的赫芬达尔指数AHI4。在8起会计师事务所合并案例中，有5起合并后的会计师事务所成为前“十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它们与“四大”一起占据了前十强中的9席。为了反映这些国内本土会计师事务所合并前后与“四大”的抗衡状态，本文又分别计算了CR10、HI10和AHI10，结果如表4所示。 基于审计收入的计算结果也显现出审计市场集中度增加以及大所之间竞争更为均衡的特点。CR4与CR10分别从0.457、0.551增加到0.514和0.648，这意味着“四大”在审计市场的份额增加了5.7个百分点（0.514-0.457），而第5大至第10大会计师事务所占审计市场份额之和从2005年的9.4%（0.551-0.457）提高到2009年的13.4%（0.648-0.514）。HI4与HI10的提高也表明审计市场的集中度在增强，不过，AHI4与AHI10的下降意味着“四大”及“十大”之间的竞争更为均衡。 从以上的分析来看，无论是基于总收入还是基于审计收入的计算结果都表明，2006年至2009年国内本土所合并的热潮期，中国会计师事务所行业的市场结构呈现出市场集中度增加以及大所之间竞争更为均衡的特点。假设一得到证实。随着合并的推进，国内本土所的市场力量在逐渐增强，但与国际“四大”之间还存在着十分明显的差距。 （二） 会计师事务所合并对审计定价的影响 此外，本文还进行了非参数检验的Wilcoxon符号秩检验，结果如表6所示。304家客户企业样本中，在会计师事务所合并后审计收费增加的有140家企业，下降的有34家，没有变化的有129家，Wilcoxon符号秩检验Z值为-6.455，在1%水平显著。这表明非参数检验也支持会计师事务所合并后审计收费增加的结论，8起合并案各自的非参数检验也大多支持上述结果。 基于模型（5）的多元回归结果见表7。影响审计收费的变量主要是客户企业的规模、业务复杂程度、流动性与负债率等因素。市场价格变量会显著正向影响审计收费，但它对调整后的审计收费不具有显著解释力。这可能是由于CPI值具有时间序列特征，市场结构变量CR、HHI和AHI也具有时间序列特征。未对审计收费进行调整时，市场结构变量反映出正显著效应的原因很可能是通货膨胀的作用。加入影响审计定价的控制变量后，会计师事务所合并与否哑变量MERG的估计系数在六个模型中都为正值，这说明会计师事务所合并提高了审计收费，但是从统计上看，t值都很小，均不能通过显著性检验，会计师事务所合并尚不会对客户的审计收费产生显著影响。 五、 结论 本文以2006年至2009年初发生的8起“强强联合”会计师事务所合并案为研究对象，分析合并发生前后审计市场结构与定价的变化。研究结果表明：随着会计师事务所合并案的增多，市场结构呈现出市场集中度增加以及大所之间竞争更为均衡的特点，国内本土所的市场力量在逐渐增强，但与国际“四大”之间还存在着十分明显的差距。从单变量检验来看，合并后会计师事务所对同一客户的审计收费较合并前显著增加，但在控制其他影响审计定价的因素后，合并因素对审计定价虽仍有正向作用，但是在统计上并不显著。 中国本土会计师事务所合并未对审计定价造成显著影响可能是由于以下原因：第一，虽然近年来国内本土会计师事务所之间的合并案越来越多，且主要是强强合并，但合并后本土所与国际“四大”之间的差距仍很明显。例如，2009年国际“四大”年度总收入合计额和审计收入合计额均占我国前100强会计师事务所的44%，平均每家占据市场份额的11%左右；而国内本土 注：***、**和*分别表示在1%、5%和10%水平上显著。 参考文献： ［2］Sullivan M. The effect of the big Eight accounting firm mergers on the market for audit services ［J］. Journal of Law and Economics, 2002, 45(2): 375399. ［3］王晓晔. 企业合并中的反垄断问题［M］. 北京：法律出版社，1996. ［5］Wootton C, Tonge S, Wolk C. Pre and post big 8 mergers: comparison of auditor concentration［J］. Accounting Horizons, 1994, 8(3): 5874. ［7］Thavapalan S, Moroney R, Simnett R. The effect of the PricewaterhouseCoopers merger on auditor concentration in Australia: a note ［J］. Accounting and Finance, 2002, 42(2): 1531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