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云图》甫一上映，就引发了广泛的争论和探讨。笔者以为，电影《云图》运用的是一种并列式的电影叙事模式，这种电影叙事策略并非电影《云图》所首创，也并非该种电影叙事策略的代表作，但是，通过这种电影叙事策略，导演娴熟地将一部小说中的故事情节、世界构设完美地展现在观众的眼前。这种电影叙事策略能够充分体现出导演的思想意识与叙事功力，具有借鉴的意义。故此笔者偶撰一文，以期抛砖引玉，求教于同仁。
[关键词] 《云图》；电影叙事结构；叙事策略
※基金项目：本文系河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2013CXW010）。
一、《云图》叙事策略的特点――并列式叙事
大多数电影故事运用的是完整叙事的电影策略，即从片头到片尾，讲的是一个事。但是时代在进步，电影故事也越来越花哨，存在着比如多线索叙事、时空穿插剪辑等创新手段。阿瑟・凯斯特勒在《创造的行动》里提到，“衡量一个艺术家的独创性，简单地说，必须看他在创作时能否摆脱成规的束缚，开创出新而独特的典范。真正的创新，必然能骤然地将过往被漠视的经验加以转化，创造出新的纪元、新的运动、新的学派，建立起新的经验体系。在艺术发展的过程中，每一种表现形式决定性的转折点，必然都能在既存的形态中推陈出新，这是种深具‘革命性’的发现，不仅具有毁灭性又带着建设性，也迫使我们对旧有的价值进行重估，在永恒的游戏中建立起新的规范。” 电影《云图》就是一个创新者，其在结构和叙事策略上相较其他电影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尽管这种创新的尺度并不好拿捏，成果也带来了诸多质疑和诟病。
许多影评家批评它叙事混乱，结构奇怪，内容晦涩。但是笔者以为，这些要么是一些影评家出于嫉妒心理的一家之言，要么是他们学艺不精，贻笑大方。其实，只要认真看，就能发现电影的叙事策略其实杂而不乱，六个故事讲得清清楚楚，彼此之间又相互呼应，场景的转换非常流畅自然，毫不突兀，波波叠加累积的小高潮也使得电影虽然时间长但节奏却并不拖沓。分解原有的结构之后重组产生类似交响乐的通感，恰好契合《云图六重奏》的主要构思。
可以说，这种并列式叙事策略是一种稍微复杂的情况。并列式叙事策略指的是，在同一主题下，相互并列存在的几个短故事。并列式叙事策略最大的问题是，每一个故事的体量相对较小，因此很难把复杂的事说得清楚。尤其是情节转折也比较少，因此难免给人以重复或单薄的感觉。从某种意义上说，并列式结构非常冒险。从西方这几十年电影行业发展的并列式叙事策略经验看，主流的并列式结构通常是3个故事，也就是每个故事30到40分钟，这样相对的每个故事可以讲述得比较充分，故事也比较好编排。
二、《云图》并列式叙事策略的优点
笔者以为，这种并列式的叙事策略效果有利有弊，但是总体而言，还是利大于弊。在电影里，导演没有遵循旧有的一个故事切两半的对称形式，而是利用剪辑把每个故事处理得更加细碎，而按照时间先后的排列顺序也被打破，在时空上显得更加凌乱。六个世界六个故事被剪碎，以马赛克的形式再拼凑到一起。在观影过程中，观众可以朦朦胧胧地感受到导演某些隐晦的想法和意图，也可以随着影像的化变而更为直观地体会到轮回的思想。
从有利的一方面来看，并列式叙事策略更好地发挥出了影像的技术优势，营造了一个更加开阔的全景式影像空间。同时凸显出电影情节的起伏点规律，让影片尽力保持着起承转合的节奏变化。也可以让导演尽情释放自己的才华，不被传统的叙事模式所束缚。导演给人一种感觉：过去，现在，未来，其实是一个统一体，他们是相互关联、相互影响和“同时”进行的。如果按时间的先后，把每个人的故事和经历按冰糖葫芦的方式串起来，那就非常直观，但是这种平铺直叙的电影也就失去了魅力，更是难以表达导演要给人的那个感觉。这种并列式叙事模式在片尾通过六个结局的排列与差异，堆出了一个具有情绪曲线变化的“电影高潮”，也同时呼应了本片的两条主线。
一条主线是人作为个体的抗拒。每一个故事都是自由精神对于外部世界强加于其束缚的反抗。横渡大洋中是奴隶和主人共同抗拒奴隶制度，文艺青年在创作中抗拒传统和权威，老人们在老人院里抗拒体制化的控制，路易斯抗拒的是强大的资本对于自由媒体的压制，未来的两个故事里，星美和反抗军抗拒的是技术的快速的进步对于人性的摧残，最后，人类自我毁灭后，汤姆・汉克斯抗拒的则是个体对于内心的恐惧。这种抗拒的对象越来越内化，越来越接近人类心灵自身产生的罪恶。奴隶制度对于奴隶来说是原始的，外在的，但权威，政治体制，资本主义，对技术的无限使用，这些束缚逐渐从外在走向人的内在本能，而恐惧和游移则完全是个人内心深处的束缚。这条主线的主旨是人类的自我解放。另一条线则是人类作为一个主体的命运。六个故事是严格按时间顺序的，四个发生在过去，两个发生在未来。这六个故事是每个历史时代的剪影，我们看到了从第一次工业革命以来，人类的命运走向。人们经历了技术革新，废除了奴隶制度，进入资本主义时代，未来将科技和对自然的剥削滥用到了极致，终于耗尽了地球资源，使地球变成一片荒芜之地，终于不得不将文明传播到宇宙的其他位置。人类文明的进展是以毁灭自身环境作为代价的。 这两条线是两个半圆，合在一起才是电影的主线。主线所表达的是一种祝福，但同时也是一种忧虑。人类作为个体一直在反抗被强加的束缚，但这种反抗世世代代的积累却可能导致人类作为一种群体的命运中止或者至少是文明的极大创伤。《黑客帝国》的哲学式反思是基于认识论层面的，而《云图》的哲学式反思则是基于历史的。
三、《云图》并列式叙事模式的缺点
尽管《云图》的并列式叙事模式存在诸多的优点，但是并非无懈可击、完美无缺，我们知道，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是有缺点，有缺憾的，《云图》也不例外。《云图》这种打散了的故事素材切换模式，其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过于凌乱，如果按照原有故事的结构顺序，更具有形式主义美感，观众会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因此存在一定的心理预期，出戏入戏也有个精神准备，但是现在跳得过于诡异，让观众很难深入故事的内核之中。尤其重要的是，影像尽管存在风格差异，但是毕竟转变要温和许多，切来切去，还是难免会感到乏味和雷同。与大多数的电影，尤其是主流院线片相比，《云图》的结构显然比较独特，首先是观众在六个不同的故事中跳来跳去，注意力被极度分散，尽管时空和场景差异较明显，但是，六个故事确实也太多了，因为每一个故事本身还是有场景的跨度变化以及超过三个角色以上的人物关系所组成，因此这就让电影中的主角概念，早就打破了常见的四梁八柱，而达到20个左右重要程度相似的角色。观众的注意力分散，带来了不能移情的问题，而有限的银幕时间，减去观众的自然反应时间，又冲淡了观众对某一角色的连贯印象。如果刨去每个故事背后的形而上的概念和意义，恐怕影片与六个套拍的又剪在一起的微电影相差无几。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就像把一块切糕剁成六块，上面葡萄干和花纹还有点联系，但是你吃一块就知道每块的味道了，有必要连吃三小时吗？在实际观影的过程中，只要前30分钟的新鲜劲过了，这种概念的创新甚至不能坚持到影片结束。
显然这个问题创作团队也考量到了，因此采取了演员套拍的手法，每个主演扮演了三至四个角色。这样的方式固然能够减少演员数量，但是笔者以为，对上面提到的凝聚影片不能取到太强效果，甚至于观众绞尽脑汁找演员，以及抓拙劣化妆的精神头，更让人不集中了。当然了，这种演员集体大反串，更多的还是从“轮回”的角度对主题进行升华。只可惜演员和信息之间拉近不同故事的距离，营造出一种关于人类全景和轮回的意味，对于每个故事的复杂程度，并不能起到实质的帮助。这似乎是整部影片最大的死穴。另外，六个故事都是概念和形式大于内容，恐怕这也是整部影片让人觉得华而不实的一个缩影吧。
四、结 语
在笔者看来，《云图》的电影叙事策略的确带有革命性的意义，《云图》电影叙事策略的形式主义和观念意义，要远大于其成片的实际故事性和感染力，让人耳目一新。《云图》继承了并列式叙事模式的蝴蝶效应手法，从今天来看，越来越多的电影开始着手运用这种蝴蝶效应式的电影叙事策略，而且有时会特意强调，贯穿整个剧情。因一件事而触发另一件事，从而改变了许多。《云图》就是六名主人公看似毫无关系，但都有“因果”直接的联系，也都表达着同样的东西。《云图》通过并列式叙事模式的运用，体现出了一部好电影的内涵，其运用精妙的电影艺术手法将强烈的电影主题融合到了剧情和镜头之中，但是又不表露得太过直白。在通俗易懂的同时，文化精神也深藏其中。
[参考文献]
[2] 王群.电影叙事范式与文化语境[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2011.
[3] 李显杰.电影叙事学：理论和实例[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20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