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服饰文化是人类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一个民族而言，它是体现深层心理意识结构和生命哲学的徽标；对个体人而言，它不仅防寒保暖遮羞，更深刻地体现着鲜明的、个性化的审美情趣。在现代文学的作家中，唯有张爱玲在作品中体现了鲜明的服饰情结，并形成了独特的风采。
关键词：张爱玲；服饰；女性
扎西多在《正襟危坐说》里则说“贵族在中国断了好几代，锦衣玉食早说不上了，张爱玲之后好像小说家对衣服都没了讲究。”[1]显然，张爱玲将自己对服饰的偏好带进了创作，她通过服饰视角，展现了女性的艺术世界。
具体来说，她小说中的服饰描写有如下几个特点：
（一）作品中服饰种类多，颜色搭配参差对照，展现了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
张爱玲的作品中出现据有中国特色的布料质地有缎、绸、丝、锦、纱、棉布、绒线、绒布、丝绒等，具有西洋特色的布料质地有呢子、洋纱等。这体现了中国古典文化与西方现代精神的改造渗透。张爱玲曾在《童言无忌》的《穿》一章中透露出自己的这种审美倾向：对照便是红与绿，和谐便是绿与绿。如《红玫瑰与白玫瑰》里写王娇蕊：“她穿着一件曳地的长袍，是最鲜辣的潮湿的绿色，沾着什么就染绿了。他略略移动了一步，仿佛她刚才所占有的空气上便留着个绿迹子。衣服似乎做得太小了，两边迸开一寸半的裂缝，用率绸带十字交叉一路络了起来，露出里面深红色的衬裙。”[3]这里“鲜辣潮湿的绿色”和“深粉红”就是犯冲的颜色。但正是这种极不协调衬托出王娇蕊如红玫瑰般热情奔放的天性带有刺激撩拨的诱惑，并暗示了振保被其感染而产生的本能欲望。
同时张爱玲试图把每种颜色与每种具体的事物相对应，让颜色真实得随处可见却又不落俗套，从而充分调动起读者的种种感觉，使小说的语言更形成了形象可感的特点。如《传奇》中出现的“红”就有大红、粉红、橙红、深粉红、枣红、银红、灰红、朱漆红、石榴红……从这一串关于颜色的形容词中，张爱玲文字功夫可见一斑。
（二）小说中服饰是人物情绪的载体和话语，通过服饰揭开女性命运的悲剧
在《金锁记》中有三处文字描绘了七巧三个时期所着服饰的微妙变化，以动态形式成功地揭示出她生命历程。第一处：“十八九岁做姑娘的时候，高高挽起大镶大滚的夏蓝布衫袖，露出一双雪白的手腕。”七巧尚未嫁入姜家，十八九岁的姑娘，花一样的妙龄，大镶大滚的服装款式大方却不张扬，简洁的色调，朴素的衣料，充盈着青春少女的朴素健康。第二处“她一只手撑着门，一只手撑了腰，窄窄的袖口里垂下一条雪青洋绉手帕，身上穿着银红衫子，葱白线香滚，雪青闪蓝如意小脚裤子……”由于兄嫂贪财，七巧被卖入姜家，同患有骨痨的姜家少爷成亲。婚后的七巧，清纯不再，沾上了铜臭，从未嫁前的简朴大方变得繁丰绚丽。单从颜色看，可谓各色杂融，热闹非凡，色彩的搭配对比鲜明，富有刺激性，显示出她此时张扬、俗气的性格。同时，华丽的装扮恰恰反映出她内心的苍白空洞。鲜有的银红的温暖总遮不住青的彻骨的苍凉。而“窄窄的袖口”、“小脚裤子”又仿佛暗示着她受束缚的天性，被压抑的命运。如果仅有的一点红暖色暗示出她此刻还对生活存有一丝幻想的话，那么占绝对优势的青、白冷色也暗示着这种幻想的逐渐破灭。鲜活的色彩与阴暗、荒凉的心理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揭示出她命运的逆转。第三处：“穿一件青灰团龙织缎袍，双手捧着大红热水袋，身旁夹峙着两个高大的女仆。”[3]丧夫的七巧寡居。此时，她所谓的“爱”与青春已离她远去，她扼杀了儿女的幸福，让黄金枷锁牢牢套住，只剩下一颗绝望、冷酷、扭曲的心。张爱玲通过描绘三个时期七巧着装的不同，揭示其性格、心理的变化历程，动态地暗示了她悲剧的命运。可以说，服饰与七巧命运的变化具有一一对应的关系。可以说服饰是七巧悲剧人生的预言者和见证人。
（三）女性是小说中服饰描写的主角，男性是服饰描写的配角
从数量上看，女性服饰描写占绝对的优势，这是因为张爱玲在小说中更多的关注女性主人公的命运，即便在有男主人公的小说中，男性服饰描写相比之下，就显得简单多了。
如在《红玫瑰与白玫瑰》中，有大量的女性衣着描写，而联结小说始终的男主人公佟振保几乎找不到有关他的服饰描写，只能从小说开始交待的：“正途出身的工程师，侍奉母亲，提拨兄弟，待友热情，办公认真，可谓仁义礼智孝，样样俱全。”从中想象他可能的服饰。而对女性服饰的描写就不同，就连佟振保在巴黎遇到的一个妓女，张爱玲也不忘对她的服饰进行描写：“她在黑累丝纱底下穿着红衬裙”由此可以看出，男性服饰描写在张爱玲笔下显得单调甚至有被忽略之感。
现代作家中对服饰感兴趣而展开研究的，第一位是许地山，之后还有沈从文。但对服饰最有感觉而使它成为小说人物独特话语的，当推张爱玲。服饰对张爱玲个人而言，是她炫耀、自慰和补偿心理的方式。在衣服的天地里，张爱玲是特立独行的！张爱玲的服饰传奇彰显了人性的颓败和时代的不安，同时也是一部曲折坎坷的个人成长史，饱含着她与亲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以及人生的酸甜苦辣，映现出她前世的飞扬和后世的苍凉。
参考文献：
[1]郑树森，《张爱玲与二十世纪》《联合文学》第二卷第五期，1987年3
[2]《张爱玲文集》安徽文艺出版社，1991年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