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传统音乐教育的叛逆者达尔克罗兹
埃米尔·雅克·达尔克罗兹（http://wWw.LWlm.Com
Emile Jaques-Dalcroze，1865-1950）是瑞士著名的音乐教育家，他在日内瓦音乐学院担任的是专业音乐教育的工作，在这些成年学生学习音乐的过程中，他发现了学生的学习方法及早期音乐教育所存在的一系列问题。经过从实践中得来的教学经验和殷勤的实验研究，达尔克罗兹终于形成了一套自己独创的音乐教学方法——“体态律动”，即用身体动作表现音乐各种要素的变化，通过身体动作表现和体验音乐。达尔克罗兹提出的“体态律动”教学法彻底打破了西方传统的音乐教学方法和音乐教育思想，把纯理论和技术的学习转变为真正的音乐体验活动，使音乐向人本回归。要想对达尔克罗兹的音乐教育思想有一个全面而深入的认识，那么，首先要对西方传统的音乐教育思想有一个简单的历史性了解。 一 在达尔克罗兹以前（从古希腊到19世纪末） 关于古希腊时期的音乐资料十分缺乏，即便是有也只是一些理论性的文献而已，所以，我们无法了解到古希腊时期的实际音乐。但这并不能代表西方音乐及音乐教育就与古希腊毫无关系。在中世纪时期的大部分时间里，学者们都以哲学的抽象概念来解释音乐，“任何对于普遍原则的说明都是以纯粹理论研究的形式存在的，几乎没有明确地参照音乐现实”。而这些关于音乐哲学的理论基本上都是袭承古希腊哲学家们的，“早期中世纪理论家们仍然使用着希腊理论家们所发明的术语；早期中世纪的理论家们似乎已经相信他们仍然在发展着古代希腊的观念和理论……”正是这些理论影响了整个西方音乐的发展，音乐教育也在所难免地受到这种形而上的影响。 1 古希腊到中世纪 古希腊时期在音乐哲学方面对后世影响最大的主要有：毕达哥拉斯学派、柏拉图主义以及亚里士多德。而亚里士多德的思想直到中世纪后期才开始渐放光芒。毕达哥拉斯学派提出了“数”的概念，认为数是统摄宇宙万物的本质所在，宇宙万物按照一定的次序排列着，并且是数保证了宇宙的秩序。音乐的音列、调式、音程也是由数所规定的。因为数的存在，宇宙万物才能和谐运行，音乐才能保证其和谐性。毕达哥拉斯学派认为音乐的和谐正好体现了宇宙的和谐，因为它们的本质都是数。“毕达哥拉丝学派断定，没有数就不会有这样的关系和一致性，就没有秩序和规律，所以数一定是万物的基础，是事物的实体和根基。一切东西都是数的表现”。尽管毕达哥拉斯学派的学说应该包括在自然哲学的范围内，但他们进一步把数推向了精神领域，认为宇宙和谐是一种精神和谐，而且这种和谐具有普遍绝对的意义，是最高的和谐；认为天体运动也产生和谐的音乐，尽管听不见，但它却是最高的音乐。现实的音乐必须体现宇宙音乐的和谐。同时，毕达哥拉斯学派还认为人体内部也存在着和谐，而且会受到音乐和谐的影响。“声音在灵魂中得到反响，灵魂与声音是和谐一致的”。在音乐的影响下，人身体的和谐与宇宙的和谐达成一致。在毕达哥拉斯学派那里宇宙的绝对精神代表的就是社会的普遍道德，从而音乐被赋予了道德教化的功能。 柏拉图处在希腊贵族政体衰落的时期，他的学说是以维护贵族政治为出发点的。不同于之前苏格拉底时期的哲学，这一时期已经从自然哲学转向了政治哲学，因此，柏拉图的哲学更加具有功利性。柏拉图最著名的学说就是他的“理念论”，他把这一哲学概念推广到他所有的学说中，这其中也包括音乐。同毕达哥拉斯学派一样，柏拉图也赋予他的“理念”以绝对普遍性。柏拉图认为现实的一切都是对普遍“理念”的模仿，自然界是由“理念”派生出来的，而艺术又是对现实的模仿。“柏拉图心目中有三种世界：理式世界，感性的现实世界和艺术世界。艺术世界是由模仿现实世界来的，现实世界又是模仿理式世界来的，这后两个世界同是感性的，都不能独立的存在，只有理式世界才可以独立的存在，永驻不变，为两种较低级的世界所自出”。因此，柏拉图认为作为第三性的艺术是最不真实的，那么音乐也就是不真实的。与之矛盾的另一种观点是：柏拉图肯定了音乐影响道德的作用。柏拉图也提出“和谐论”，“但他主张和谐是对立面的调和、融合而不是相辅相成、对立统一”。这与毕达哥拉斯学派和赫拉克利特的对立面的统一有所不同。但同毕达哥拉斯学派相同的是他们都认为“音乐的和谐与宇宙的和谐是相一致的，它们的一致就在数的关系上。而且还把音乐的和谐与灵魂的和谐相类比。”柏拉图认为：“灵魂和谐来自灵魂对理念的直观、灵魂对和谐理念的观照，灵魂中有着永恒的和谐。”他还认为音乐的和谐与宇宙、灵魂的和谐相比又是短暂的，但这所有的和谐在数的关系上又是一致的，音乐的和谐与灵魂和宇宙的和谐是相同的。所以，作为第三性的音乐也能体现事物的本质，也分享了最高的“理念世界”。据此，音乐能影响人的灵魂，对人有教化的作用也就顺理成章了。既然音乐有这么重要的功用，柏拉图就要求音乐的内容要符合理想国的普遍道德要求，反对消遣和娱乐性的音乐，认为这样的音乐既没有体现“理念世界”，又伤风败俗影响青年人灵魂的和谐发展。这也曾经是柏拉图对诗人的两大罪状。柏拉图在“理想国”中，认为音乐教育是一切教育中最重要的，它的使命是使年青一代的人在精神上达到和谐，道德情操得到锤炼，情感得到陶冶。 亚里士多德继承了他老师的学说，但重要的是他提出了自己的哲学观点。亚里士多德与柏拉图不同，他肯定了个别事物，承认了人的感性世界。亚里士多德继承了先前音乐哲学中关于音乐的道德教化功能，但具有进步意义的是他肯定了人把音乐作为消遣和娱乐的手段。亚里士多德在哲学上提出了“四因说”。 另一方面，由于亚里士多德肯定现实的具体事物，他在认识论上提出了感觉经验的重要性，认为人的感觉是我们通往理性的开始。这就为音乐的消遣和娱乐提供了一个哲学基础。同毕达哥拉斯学派和柏拉图一样，亚里士多德认为音乐也具有净化灵魂的道德作用，认为能体现伦理的乐调是最高尚的音乐。这些关于音乐的理论和他的哲学是基本一致的。 2 文艺复兴及以后 文艺复兴时期，随着资本主义的萌芽，人们从宗教愚昧中逐渐觉醒，人文主义开始兴起。以人为本位取代了以神为本位，形成了新的世界观，并影响到哲学、科学、艺术和教育的实践研究。音乐教育也随之发展，有些地区还专门建起了音乐学校，但这仅仅只限于专业的音乐教育和部分地区，还没有形成体系化的针对普通民众的音乐教育。 直到18世纪，音乐教育仍然服务于宗教仪式。随着启蒙运动的开展和对理性主义的宣扬，音乐作为人的教化和娱乐作用开始脱离宗教而独立发展。启蒙思想家的代表人物卢梭首次提出了“回到自然”的口号，这对人类思想和教育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尤其对音乐教育更具有特别的意义。 二 达尔克罗兹“体态律动”的诞生 “体态律动”，即http://wWw.LWlm.Com用身体动作表现音乐各种要素的变化，通过身体动作表现和体验音乐。 达尔克罗兹教学方法的革新是从节奏训练开始的，因为音乐之所以被认为能表现人的情感变化，正是通过这种鲜活且具有生命力的节奏体现出来的。在教学过程中，达尔克罗兹发现一些学生尽管有着高超的演奏技术，但缺乏音乐情感的表现。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又发现一些学生对节奏只是数学机械式的反应。“这些现象引起他的思考，他逐渐认识到传统教学的弊端：音乐理论与实际音响、音乐感相分离；技术的练习与艺术的表现相割裂。”音乐理论与实际音响的分离，这是从古希腊音乐哲学中所传承来的，在中世纪发展到极致，一直影响到后来的音乐教育。 学生虽然在听觉或大脑上能意识到音乐的各种变化，但不能及时把它转化成实际的音乐，达尔克罗兹的结论是：“音乐中的节奏因素和力度因素不仅依靠听觉，而且还依赖于其它感觉。我研究了学生在演奏钢琴时身体其他部分的动作、反应，我发现对于音乐的感觉要求整个肌肉作出反应”。音乐需要整个身体的反应，需要人整体有机的生命去感受。人具有通感的感觉能力，对艺术生命力的感受和表达是人整体生命力的流动。达尔克罗兹的这一观点彻底打破了长久以来对音乐形而上的思考，使音乐开始向人本回归。 但音乐不光是靠动作就能完成的，它最重要的是一种心理感受，达尔克罗兹进一步探索了运动和心理的关系。达尔克罗兹认为“必须培养和训练出某种联系身心的东西，通过它可以把心理和身体两个层次联系起来，目的是激活学生的神经系统，使神经系统能够对心理刺激作出灵敏、迅速的反应”。身体运动是节奏的外在表现，心理反应是节奏的内在感受。 达尔克罗兹冲破传统的音乐教育观念和方法，使音乐教育中理论和实践的分离、技术和情感体验的脱节第一次得到了改善，彻底改变了重理性轻感性的传统教育哲学。达尔克罗兹是第一个提出问题的人，也是第一试图解决问题的人。他运用每个人都能够掌握的方法（体态律动）去教授学生，使每个学生都能够感受到音乐所表达的生命活力，使音乐回归到每一个学习音乐的学生身上，使音乐成为他们生活和学习的必要部分。 三 结语 自达尔克罗兹“体态律动”教学法的产生到现在已有一百年的历史了，尽管在创立初期遭到了社会各方面的反对和攻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人们认识的变化，“动态律动”逐渐被世界各地的音乐教育工作者所接受。目前，对达尔克洛兹教学方法的运用已远远超过了音乐的范围，它不仅应用于舞蹈、戏剧、运动、绘画人员的训练，而且被广泛应用于音乐治疗学、康复医疗、弱智、伤残等特殊教育的领域，后来的“奥尔夫教学法”、“柯达伊教学法”和“美国综合音乐感教学法”都受到“动态律动”的影响和启示，可见其影响之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