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两次夭折后
“完美女人”从天而降
今年45岁的宁小华,是湖南省衡阳县人,贫困使他发狠读书,一心想摆脱困境走出乡下。1989年他如愿考上湖南湘潭大学机电系,毕业后在一家机械厂工作,实现了他做城里人的梦想。有了事业后,他就想找一个心爱的姑娘结婚生子,过踏实温馨的日子。
1995年,宁小华与湘潭锰矿的吕凤娇携手走上了婚姻红地毯,第二年生下女儿。宁小华为了在湘潭买套房子,经常不分昼夜地加班,甚至好多天才回家一次。
1996年的一天,宁小华突然回家,却撞见吕凤娇与一个陌生男人躺在床上。就这样,被戴上“绿帽子”的宁小华痛苦地结束了第一段婚姻,他把女儿带到衡阳老家,交给母亲照顾。
1997年春节过后,在一次去韶山的大巴车上,宁小华结识了邻座的江翠。江翠来自湘西凤凰,她深爱的男友移情别恋了。这次来韶山,是打算看看伟人故里,然后结束自己的生命。相似的境遇,让宁小华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一路上他不停地开导江翠。很快,两个受伤的人走到了一起。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结婚时,江翠的前男友找上门来,而让宁小华万分心痛的是,江翠竟义无反顾地跟着前男友走了。
两次情感惨败,让宁小华心灰意冷,他决心离开这个伤心地。1997年底,他南下东莞到一家玩具厂工作。在那里,他遇到了同单位的玩具设计员胡萍。胡萍,是一个水灵的贵州妹子,高挑美丽,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活力,让宁小华心动不已,但想起前两段感情,宁小华就畏惧不前。
暗恋的滋味让宁小华寝食难安,一个月之后,心有不甘的宁小华还是鼓起勇气将心中爱慕写成情书寄给了胡萍,但没得到任何回应。宁小华以为胡萍没收到信,又当面向她告白,结果胡萍当着众工友的面,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又一次“失恋”后,心情极其沮丧的宁小华无颜再呆在厂里,失望地回到了湘潭。
1998年3月的一天,胡萍突然打电话给他,说自己其实很喜欢他,并且已经到了衡阳火车站,让宁小华去接她。宁小华怎么也不敢相信胡萍会跑到千里之外的衡阳来找自己。他心急如焚地从湘潭赶到衡阳火车站,当他接到胡萍时,才相信这不是做梦。当晚,在胡萍早已开好的宾馆房间里,宁小华度过了一个此生难忘的幸福夜晚……
尽管胡萍近在眼前,但宁小华仍不敢相信,曾经拒绝他的胡萍怎么会突然改变心意。然而胡萍对他说:“看到你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东莞,我才明白你对我的爱有多深,经过了一些事情之后,我才发觉你是我最应该抓住的男人。”听胡萍这么说,宁小华心里踏实了许多。
第二天,胡萍随宁小华回到了他的老家衡阳县,她大包小包给宁小华父母买了近千元的礼物,到家后,胡萍俨然成了这个家的儿媳妇,开口闭口叫爸妈,还抢着干家务活,邻居来了她也热情招呼……看到贤惠漂亮的媳妇,宁小华的父母高兴得合不拢嘴,宁小华更像中了巨奖,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在全村人的羡慕声中也变得活泼起来。
十天后,胡萍去了东莞上班,宁小华也回了湘潭,尽管天各一方,但胡萍每天晚上都会给宁小华打电话嘘寒问暖。随着感情升温,两人于1998年5月在民政局登记结婚。蜜月之后,胡萍继续南下打工,每次她回家探亲看到宁小华的脏衣服时,都会一件件帮他洗干净。宁小华又高兴又心疼,他更加珍惜这段感情,对胡萍也是呵护有加。喜上加喜的是,结婚不久,胡萍就查出有了身孕,宁小华想将妻子留在身边照顾,但胡萍对他说:“我在厂里干了那么多年,老板对我不错,他现在找不到人,我就先坚持一下。”宁小华见妻子知恩图报,也很支持。
1999年农历正月十八,胡萍在衡阳老家生下了一个男孩,夫妻俩给儿子取名宁回归,寓意他们是妻子回归的爱情结晶。虽然是第二次当爸爸,但宁小华无比激动,表示一定要给儿子办一个隆重的满月宴。
农历二月二十一,胡萍清早叫醒了宁小华,说:“客人很多,你去镇里的集市上买些菜回来,否则会显得我们很失礼。”宁小华觉得有理,天没亮就出门了。等宁小华走了十分钟后,胡萍抱着孩子告诉宁家父母,孩子病了,要去镇里医院看病,之后慌慌张张地拦下一辆摩托车往镇里赶去。当宁小华买完菜回家,赶到医院去接胡萍母子时,医生却说没有一个叫胡萍的女人来过。
妻儿离奇失踪
痴情丈夫万里追寻
宁小华忐忑不安,马上组织了几十人在衡阳县四处寻找,随后报了案。两个小时后,祁东火车站传来消息:一名怀抱着婴儿,相貌特征极像胡萍的少妇登上了去广西方向的火车。妻子带着孩子,怎么会不辞而别呢?她到底去了哪里?会不会是被人绑架或拐骗了?当宁小华精疲力竭地返回家中时,却惊奇地发现两人的结婚证以及所有关于胡萍的相片都不见了……毫无疑问,这些东西一定是妻子带走的。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妻子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实在无法承受妻儿失踪的打击,宁小华当天就病倒了。他实在不明白,那么贤惠的妻子为什么突然走了?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他一定要搞清楚事实的真相,于是,宁小华开始了漫漫寻妻路。
三天后,身体稍有好转的宁小华前往贵州省德江县胡萍老家寻找她。可岳母告诉他,胡萍很久没和家里联系了。宁小华不相信,在岳母家守了一个星期,可还是没见妻子的身影。
因为之前妻子的贤惠体贴,夫妻俩也从未发生过什么争执,宁小华开始断定妻子是被人拐走了。想起有人说过妻子当时坐的是开往广西的火车,于是,宁小华取出多年积蓄,带上一大叠寻妻启事,登上前往广西的火车。列车驰入广西后,宁小华每到一个站,就会向当地车站的工作人员打听,并且贴下了大量的寻人启事,可是一切做完,都没有妻子和孩子的半点讯息。 考虑到人贩子拐骗妇女小孩之后,一般都是卖往贫困山区,于是宁小华特地到各个贫困山区去寻找。可是三个多月,贴下数万张寻人启事,走破了四双鞋子,还是没有找到妻子。有一次,宁小华在河南登封一个山村找妻,经过一片竹林时,不小心踩到地上锋利的竹桩,他的脚背被刺穿了,血流了一地,当场晕死过去。幸好被一位好心的老农救起,半个月后,才脱离生命危险,能勉强行走。
之后,宁小华又找到妻子以前工作的东莞、中山等地,在东莞桥头镇,一伙歹徒砸碎了他的近视眼镜,抢走了他的现金。一天中午,落魄的宁小华又热又渴,到一户居民家的屋檐下躲太阳,却被户主误认为是小偷,拿出铁棍一顿猛打……可是这一切,都不能阻挡他寻找妻儿的决心,也许妻子和孩子正等着他去营救呢,他怎么可以停下脚步?
转眼到了2001年底,两年多的时间里,宁小华跑遍了全国大部分省市。只要得到线索,他就会立即前往。为了寻妻,他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负债两万余元。他失去了工作,失去了青春,一个当年风之卓越的大学生,经过寻妻之路的风吹日晒雨淋,看上去俨然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农。
2002年,宁小华又听一位老乡说在深圳火车站见过一个很像胡萍的女人。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又带着借来的3000元现金南下到了深圳。可是刚下火车,装有现金和证件的袋子就被人偷去了。宁小华在深圳举目无亲,根本待不下去了,于是他只能沿着铁路线步行回家。一路上,他就靠着捡铁路边乘客扔下的食品充饥,忍受着风雨和寒冷,整整走了19天才走回衡阳。回到家时,他的脚底已经肿得开始溃烂,衣衫褴褛,如同野人一般。
尽管磨难重重而未见效果,宁小华还是不想放弃,稍事休息后,他再次来到深圳,这一次,他又带了两万多份寻妻启事,一出火车站,就在醒目的地方开始张贴。当时一位工作人员要处罚他,但听完宁小华的故事后,他被深深感动了,不但没罚钱,还给了他200元;在福田,一名环卫工人冒着被单位开除的风险,帮他一起粘贴寻人启事……渐渐地,宁小华全国寻妻的故事开始流传开来。
骗局只为“借精生子”
16年后选择原谅
最终,通过媒体的各种线索和警方的帮助,证实了一个残酷的事实真相:胡萍并不是被拐走或是被绑架了,她的失踪是她自己一手安排的。其实早在跟宁小华结婚前的1993年6月,她就已经嫁给了香港人黄生。1998年5月,胡萍曾回贵州德江县老家用虚假的婚姻材料骗取了当地民政部门的信任,在当地办理了单身证明,所以她才和宁小华顺利地领取了结婚证……
这一消息,对于苦苦寻妻的宁小华来说,不亚于当头一棒。可是,既然胡萍已经与别人结婚,为何还回来找自己?宁小华依然解答不了心中的疑问,他决定,一定要见到胡萍,向她当面问清楚,他才能死心。
当时,宁小华身上只有200元钱,亲友一致反对他去找胡萍,以免自取其辱,但宁小华一定要自费赴港讨个说法,他说:“我之所以执意要见她一面,并不是想乞求她回来,我是要问清楚,她为何要骗我?要让她看看,5年来我为她的欺骗所受的折磨;就算爱已死,但我的尊严还在,人格还在!”
2004年5月底,在香港媒体的帮助下,宁小华与胡萍终于见了面,胡萍道出了实情。原来,1993年她与年近40岁的香港富商黄生结婚后,在香港生活了3年,后随夫到内地发展,在这期间认识了宁小华,被宁小华苦追,可是她没看上他。而到了1998年初,黄生的父亲病重,遗嘱中写明:三个子女中,有儿子的可多得30%的遗产。而这时,黄生却因身体原因没有生育能力。为了多继承一些遗产,他们想出了借精生子的办法。可是,要找到这样的男人不易,不宜在香港找,距离太近了容易惹麻烦,而且一定要找一个对胡萍死心塌地,且容易控制的男人来做这件事。夫妻俩想来想去,想起了曾经苦苦追寻过胡萍的宁小华,他是大学生,长相不错,而且符合夫妻俩的其他要求,于是他“幸运”中选。
自己一直都只是被妻子当成借精生子的工具!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的宁小华几近昏厥,他对着胡萍怒吼:“枉我对你的这一片真情,你竟是这样的人!”得知这些年宁小华血泪寻亲史,胡萍哭了,她说:“我曾让弟弟给你送去3万元作补偿,谁料弟弟居然赌博输掉了。我万万没有想到你对我用情如此之深,为我受了这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可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宁小华万念俱灰,胡萍拿出一笔钱要补偿宁小华,但被宁小华拒绝了。宁小华只提出了一个要求:想见见儿子。但对宁小华的要求,胡萍却说:“这段婚姻不可能再回头,儿子也不可能与你再见面。”说完匆匆离开了。
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也莫过于此。宁小华的心被伤透了,他绝望地回到了湘潭。在菊花塘附近租了一套公寓,每天行尸走肉一样浑浑噩噩地上班下班。他就想不明白,自己这么真心对待每一个爱的女人,怎么就屡屡得到的是伤害呢?
女儿临走前,拉着宁小华的手说:“爸爸,你勤劳、善良、有责任感,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父亲。我希望你能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找个人好好生活,不要在痛苦纠结下去,把大好的人生都蹉跎了。”宁小华终于明白,爱上什么样的女人是不受自己理智所控制的,但是怎么对待自己所爱的人则是由自己的行动来证明。自己虽然经历了三次背叛,但自己都曾真心诚意地付出过,如今也无怨无悔了。对于胡萍当初的欺骗,他也已经看开释然。也许自己一心念念不忘的儿子此刻正过着幸福、富裕的生活,如果自己贸然去相认,也许会将他平静的生活掀起惊涛骇浪。其实,见与不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若安好便是晴天。女儿总有一天会长大,会有自己的小家,自己不能再成为女儿的牵挂和负担。
近日,宁小华面对采访时,他这样说道:“我的生活里再也经不起欺骗和分离了。我希望通过媒体,寻得一位踏实的女人,与自己过平淡安稳的日子。”
(除宁小华外,其余当事人皆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