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中国现代美术史上,提到木刻版画,第一个想起的人物必然是中国著名的文学家鲁迅,他可以说是当时在提倡和扶持木刻方面用力最大的新文化运动的先驱者,更是一代有志青年的“精神偶像”。
关键词:鲁迅;木刻;文学
一、时代的选择――“偶像”的力量
中国现代的木刻版画兴起于十九世纪三十年代初,这时距“五四运动”已经过有十几年的时间了,但是,从某种角度上说,启蒙运动所带来的影响却并没有波及到最基层的民众。中国在当时,木刻并不为中国的美术界所了解,很多人甚至不知道木刻是什么。如何让民众理解新文化运动,如何让民众投入进来,这的确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首先就要从宣传的方式上着手。鲁迅说:“要启蒙,即必须能懂。懂的标准,当然不能俯就低能儿或白痴,但应该着眼于一般的大众”①。于是,木刻版画就在很大程度上成为了着眼于大众的宣传媒介,因为在鲁迅的眼中,木刻版画是“好的大众的艺术”②。而且从形式上看,“一张复制缩小的名画实在远不如原版的木刻:既不失真,又省耗费。第二是因为简便,第三是因为有用”③。
由于版画相较于其他艺术门类的种种益处,以及鲁迅先生独特的个人精神魅力,大批艺术青年以他为榜样,拿起了木刻刀,在上海组织起木刻团体。从此,在鲁迅的领导下,产生了以上海为代表的第一批中国新兴木刻版画家:胡一川、陈铁耕、陈烟桥、沃渣、黄新波、李桦、杨可扬、江丰、王琦、黄永玉、朱宣咸、郑野夫、汪刃锋、王麦秆、邵克萍等,他们高举进步美术的旗帜,以矫健的步伐迎着新世界的朝阳阔步前进。就在新兴木刻运动蓬勃发展之际,先生为艺术的发挥提出几点要求,提到:“青年美术家应当注意:
一、不要以怪炫人;
二、要注意基础技术;
三、要扩大思想和眼界。艺术家要关心和注意社会现状,要用画笔告诉群众所见不到或不注意的社会上发生的事情。总之,现代画家应当画古人所不屑的社会题材。”④这与新中国建立后的美术思想几近相同。
二、个人的选择――文学与美术的结合
1.版画制作的简洁性与可复制性
鲁迅在《木刻纪程・小引》中提到:中国木刻图画,从唐到明,曾经有过和体面的历史。但现在的新的木刻,却和历史不相干。现在的木刻,是受了欧洲的创作木刻的影响的。创作木刻的介绍,始于“朝花社”,那出版的“艺苑朝华”四本,虽然选择印造,并不精工,且为艺术名家所不齿,却颇引起了青年学徒的注意。其中《近代木刻选集》
一、二两集,是我国最早出现英、法、美、日艺术家创作的木刻画册,也是鲁迅向木刻青年介绍创作木刻的开始,又是向木刻青年提出创作要求的先声,简洁明了地提出选择木刻作为革命宣传手段的最佳手段:“当革命时,版画之用最广,虽极匆忙,顷刻能办。”⑤
2. 文学与版画风格的融合
除了形式上的便利、内容上的写实以及贴近普通民众生活之外,版画受到鲁迅的重视还因为它与鲁迅作品在审美上的契合。
鲁迅先生在新文化运动中具有多重身份,其一便是大文学家,其作品《狂人日记》更是中国现代文学史的第一篇白话小说。细读鲁迅的文学与版画作品,便能发现二者在风格上微妙的关联,这一点首先表现在鲁迅作品对于色彩的运用上。鲁迅所引进的德国或者苏联的木刻版画大多是黑白木刻,黑白木刻是通过黑白两种颜色形成不同的层次作为构图的基础,两种颜色对比强烈,能够形成比较有力的视觉效果,借以加强作品的表达力度。
仔细品读鲁迅的文学作品,其中虽不乏颜色鲜艳的描写,但作品呈现出的主要还是以黑、白色调,或是令人感觉萧瑟寒凉的场景。这正与先生所提倡的木刻版画风格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如鲁迅在文中写到 “秋天的后半夜,月亮下去了,太阳还没有出,只剩下一片乌蓝的天;除了夜游的东西,什么都睡着。华老栓忽然坐起身,擦着火柴,点上遍身油腻的灯盏,茶馆的两间屋子里,便弥满了青白的光。”⑧、“见天色已是黄昏,和屋宇和街道都织在密雪的纯白而不定的罗网里。”⑨从诸多例文中可见,无论是环境气氛的渲染,还是作品中主人公的形象,鲁迅都倾向于用黑白两种颜色来表现,这种特殊的爱好使得鲁迅的小说呈现出了冷峻凌厉的色彩,而木刻版画所呈现的特殊效果也正与其文学作品的风格相契合。
除在色彩上文学与艺术的契合外,鲁迅的小说也具有黑白木刻的简洁明快的特征。其木刻作品的风格一如文中运用的白描手法,抓住事物外貌的特征,不写须眉而须眉毕现,从而达到以少胜多的艺术效果。
三、小结
从上面几点可以看出,无论从时代或个人而言,鲁迅与新兴木刻运动都是密不可分的。一方面,鲁迅作为当时的“青年偶像”,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对当时的青年和艺术家起着示范作用,新时代新思想的转变使得大批青年艺术家和文学家在内心急需需求一个“精神领导”,而身为当时的大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的鲁迅,成为了一个新时代的“民族魂”。此即为时代对鲁迅的选择。
从另一方面来看,鲁迅培植新兴木刻版画不仅表现在形式话语上,还更注重精神内蕴方面。他倡导创作木刻的功利目的是单纯而明确的,即关注人生,改造社会。正是这种精神意蕴与社会启蒙、救亡浪潮的一致,才使其在中国具有了孳生的土壤与可能性,而不像当时被引进的西方现代艺术那样很快销声匿迹。
鲁迅与“新兴木刻”是双向选择,既是“新兴木刻”选择了鲁迅,同时也是鲁迅选择了“新兴木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