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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来,酒瓶(中篇小说)

格式:DOC 上传日期:2023-05-16 00:26:23
拿来,酒瓶(中篇小说)
时间:2023-05-16 00:26:23     小编:

1

北街是塘镇最古老的一条街,房子又老又旧,雨季来临之时,屋顶的瓦片都长出了绿绿的霉菌。路边高低不平挤挤挨挨的小楼年代久远,不论光线如何腾挪跳跃都照不进一楼的大堂,白天也黑灯瞎火的。安的还是老旧的电线,一条摸起来略微粗糙的线在底部打了个结,从墙上垂下来,人进去一拉,咔嚓一声,昏黄黄的灯泡应声而亮。老郑每次从机关大道的龙凤茶楼回到家,总习惯摸着墙,抓到那条线,才安下心来。他对家里的桌桌椅椅、锅碗瓢盆的安放了然于胸,哪怕是闭着眼睛也绝对不会撞上。他摸着线,走上一段,直到扯不了了,才心有不甘地将线一甩。这时,他已经走到里屋了。里屋别有一番天地,和大堂截然不同。宽阔的里屋,正对着那条流经塘镇的江。外面空荡荡的一览无遗,树木从低处跃出,疏密相间。

从大堂到里屋,左边靠墙的是一溜深色的酒瓮,右边放着老郑的放映设备,笨重的箱子摞了好几个。人家拿着酒瓶上门打酒,婆娘手脚麻利地抬起酒瓮,出酒口便咕噜咕噜地往瓶子里流。酒瓮之间还掺和着一个废弃的炉子,做饭用。长年烟熏火燎地把墙壁染黑后,老郑买了一个新的炉子挪到了外边煮。破的婆娘舍不得丢,继续放在那里。

老郑的床,是一张睡了几十年的婚床,木头变了颜色,越来越深,蚊帐也跟着木头越来越黑。婆娘人称三姐,三姐半年洗一次蚊帐,这蚊帐几十年了,虽然破了几个洞,但扯几块废弃的破布补上去,漫长夏季里防蚊效果好得惊人,省下了不少蚊香钱。

老郑吃过饭,睡上差不多两个小时的午觉,就拿着彩票图纸又上龙凤茶楼和茶客们算码去了。三姐翻着白眼瞅着他,重重地甩了下手里的活计,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老郑在龙凤茶楼会泡上一壶茶,点一个店里最负盛名又香又脆又甜的花姑饼,狠狠咬上一大口,嘴巴立马黏黏糊糊的,讲话也结结巴巴起来。许多人都认识老郑,把他喊成卖票的。当年他在戏院除了放映电影之外,还身兼数职,售票、会计、卫生员,样样都来。老郑喝了茶,清清嗓子,和龙凤茶楼的老板周老头说起话来。

周老头就好抽旱烟,旱烟在2000年之后被外地来塘镇做生意的小商贩们带进来。周老头瞧着咖啡色的团团烟草,讨价还价买来了全部抽烟的装备。他躺在茶楼里的靠背椅上悠闲地吞云吐雾时,总让人想起电视上民国戏里那些抽大烟的。兴许是见面多了,周老头和老郑越发长得像,都是圆脸,额头的皱纹深得可以驶大船。年老后眼皮下垂,原本明晃晃亮闪闪的大眼睛也蒙上淡淡的灰色,看人再也没年轻时候清楚。

周老头的祖上曾受过老郑家的恩惠,早年周老头的儿子又差点和老郑的妹妹联姻,因这层没有成的关系,两人的关系反而亲近些。老郑一想起妹妹,就会使劲甩甩脑袋,要把妹妹给甩出十万八千里外去。他不愿想起的事情有很多件,只是他经常做与意愿相悖的事,他将那些往事一件一件拎出来,挂在晾衣架上,在大白天里明晃晃地看着,就那么地看上几个小时,看得眼泪流出来,大颗大颗的,透明如水晶。有时他和周老头聊着聊着,突然觉得尴尬,妹妹做了那么伤风败俗的事,人们指指点点中有意无意总是伤及到周老头的声名,他为之羞愧难当,却不露声色。

周老头眯着眼睛,用纸给自己卷了烟丝,又抽了起来,轻描淡写地问老郑:“这周有电影放不?”老郑说:“有一个,周五,生了个儿子,要还愿。”这时,楼上突然有人疯喊起来,木门砰砰地响着,就像老透的椰子从树上扑哧砸到地上的声音。这声音对经常来龙凤茶楼的客人来说,已经很熟悉了。有人问:“么老,你孙子又耍脾气了。”周老头嘴一歪,笑了笑:“那小子,每天都要闹上一两回,别管他,喝茶喝茶。”

老郑的小儿子和周老头的孙子一样大,读完初中就辍学了,跟着大哥去了邻镇的一个矿区打石头,前年被一个哑炮炸断了腿,在家颓废地躺了整整两年。老郑给儿子备餐时,心里总在想,二十年前,要是自己不从村里到镇上搞电影,这儿子是不是还好好的?小儿子变得浑身发白,全身软得像一团棉花,从早到晚,从晚到早都在昏昏欲睡。每次吃饭,老郑都是从轻轻拍,到狠狠扇,小儿子才哎呦一声醒过来。这时,正忙碌的三姐心疼了,骂着说:“不懂慢慢叫吗?把他打伤了怎么办?”两人又是一阵乱哄哄的吵架。

有时兴致高,老郑就边看儿子吃饭边说起当年放电影的事。他记得戏院落成那天,毛主席死了。结果,戏院还没放上一场电影就变成了追悼礼堂,四面八方的人赶过来,对着毛主席画像流泪、默哀。后来,终于放电影了,放的是《节振国》,又是四面八方的人赶来,把售票口围得水泄不通,他的嗓子都喊哑了,人们还是往里挤。

“那《节振国》我都没看过,这电影也奇怪,取这么一个奇怪的片名。”老郑微笑着,眼睛流露着对往昔的无限向往。他又望了一眼那几箱放映设备。绿色的箱子,白色的字:塘镇电影队。过两天,他要进村放电影。虽然数字化电影越来越普及,但农村用不起,所以他保存完好的胶片放映机还有一些市场需求。他一生中的快乐时光,便是那放电影的短暂的几个小时。

2

拖拉机拉着设备进村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老郑坐在设备箱上,手上紧紧抓着粗壮的长竹竿,不时有刚从镇中学放学的孩子骑着自行车飞速超越他们。虽然道路齐整,但拖拉机却很颠。周老头和司机坐在车头,他一只手腾不出来,抽不了旱烟,便改抽市面上卖的盒烟了。偶尔他会和坐在露天车厢的老郑吼上几句话,但老郑听不清楚,每次都喊:“你说什么?”呼呼的风声穿过路边的树木,游到空旷的大路上,更急更密更紧,老郑的话还未飘到周老头耳边,就被这风给打得七零八落。

周老头跟着老郑放电影,是在五年前,那时电影队的人早已各奔东西了。周老头做茶楼赚了点钱,觉得放电影是文化人才能干的事,为了沾点边,他出资做了几块木牌,上面刻了他们的电话,挂在车站和原戏院售票处,和老郑组成了塘镇电影队。一场电影放映下来,除掉成本,每个人也就赚一些吃烟酒的钱。

拖拉机拐了个弯,驶进了村里,在村庙前停了下来。村庙就在村子的入口处,前面是一个琉璃瓦的八角亭,有一个菱形长廊,附近的人经常拿着菜筐,坐在那里,一边捡菜一边聊天。庙里的香火不断,一盏煤油灯没日没夜地亮着,庙婆每天都会往里添油,它长明不灭。墙边拉起的绳子挂满了红色锦旗,一张盖着一张,压得绳子随时都有断掉的可能,都是还愿的人敬献的。旗子落了数不尽的香灰,颜色变得没那么红了。节日烟火缭绕的村庙,平常人烟稀少。 庙里供的神像是本地神,也许是节日过多的烟雾熏掉了色,拿去重新塑了彩的神像在这几年中又旧了,老郑记得塑彩回来那天,全村人跪拜了一地,之后人们跟着德高望重的族长拿着装有稻谷、大米和钱币的篓子一圈又一圈地在阳光下绕庙转着。转完回家后便候着来访的亲戚吃上一顿,古老的习俗已失去了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意义。

下午,小年轻们都会陆陆续续来到那里拉起网,打上几场排球出几次汗。他们大多赤膊,打球时光脚,穿着长裤,单车放在榕树下,摩托车靠着路边停着,水泥路窄,树多,阴凉。小年轻正在那里打排球。

老郑跳下车,又把长竹竿搬下来,扛到球场上,催说:“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天黑了,都看不清球往哪飞。”小年轻穿着长裤赤着膊,说:“你老我们也老啊?”观球的人跟着笑嘻嘻地问:“放电影了,放什么电影啊?今晚有电影看了,赶紧去约姑娘啊。”小年轻们有点不情不愿,但还是收了网,腾出来给老郑立柱子。老郑拿着锤子把铁棍钉到了土里,一边拿出粗绳绕着铁棍转了几圈,说:“《白蛇传说》。”又扛来长竹子在周老头的帮忙下把它立了起来。

老郑的顾客――一对年轻夫妻抱着儿子,婆婆跟在后面,从一辆中巴车上下来。男人是开乡镇班车的司机,结婚多年却未有生育,一年前在村庙求得一子后,又托庙婆选了一个吉日带着祭品来还愿。老郑和周老头正忙着装胶片放映机,老设备,装了好几箱,见到男人,忙里抽空略微点了下头。

庙婆长得瘦小,又矮,脸上皱纹横生,尖尖的下巴挂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小嘴巴,她的手四十来岁,脸却长成了六十岁的模样。她拿着点好的香,教着旁边的年轻媳妇如何念祝词,语速时缓时急。媳妇抱着小孩,手掌抓着孩子的手,合十,一字不落地听进心里去。媳妇的婆婆在一旁,不时说:“一会阿婶说什么,你就跟着说什么,这个事,顺着说就行了,让公爸知道你的心意。”

庙婆背对着放供品的八仙桌,闭着眼,将香擎过头顶,身体慢慢往后仰,背慢慢地往下压。媳妇在一旁看着,担心香点着了庙婆的头发。突然,庙婆身体一抖,打了个寒战,香落在了桌上。庙婆起身睁开眼睛,轻声细语地将媳妇和男人喊过来,让他们跪在蒲团上,将教过的祝词念上一遍。

老郑上好了胶片,投影也调试完毕。他站着,盯着庙婆的一举一动。他是这个村的人,小儿子从医院回来的那天,三姐也拎着饭团、烫熟的整鸡和水果来到这里,和庙婆低低地谈着,谈到激动处,她的眼泪就像夏天的疾风骤雨过境般流过。这时,老郑就会透过三姐的眼泪看见矿区,矿区的石头都快挖完了,只剩一个巨大的深黝黝的洞穴。坚硬的石壁都用哑炮炸开,哑炮用了几十年,也炸伤炸死了几十人,但他们都像石头那样沉默着,在搭起来的简陋棚子里拿着锤子打着石头,工钱从三位数慢慢地涨到四位数。

老郑活了将近六十年光景,看得最多的是售票口外拥挤的人群,走得最多的是北上街的家和机关大道的龙凤茶楼。儿子们走得远,走到了邻镇一个偏僻的矿区,从矿区到镇上要走上二十公里路。这里的土地是万年前火山喷发后形成的,火山灰让这里的植被疯长,满眼都是绿色,单调得令人灰心丧气。菱形长廊的旁边是一株巨大的榕树,棕色的须根长到了地上,将村庄百年来的故事一同掩埋到了土里。老郑当然记得这棵树,除了榕树,还有常见的苦楝树、黄槿树以及小片的竹林,其它的却再也叫不出名来了。

胶卷开始工作,投影机的光束落在远处的大幕布上,声音从音箱里传出来,震撼了整个村庄的夜空,围观的人兴奋起来。这些吃完饭、三三两两聚过来的多是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青年们早就骑上摩托车呼啸着奔向了镇上繁华热闹的夜晚。老郑靠着长廊柱子,庙婆走了,庙里的烛火摇摇晃晃,烛火的颜色像她身上穿的蓝衣服,混着外面浑浊的白光,让黑暗的村庄多了些光彩。老郑将老花镜取下,望了望对面的周老头。周老头又开始抽烟了,老郑担心他会死于肺癌,周老头吐出的腥臭烟气里,老郑脑子总是不能集中想事情,可他却忽然脑子一闪:哦……原来,北上街不仅出酒鬼,也出病人,各种各样怪异的死亡比比皆是。

或许是看多了这种太多非正常死亡,老郑的老婆三姐每见到抬着死人的队伍路过,就内心发颤,她不由得不信起了神,也信神降。过年过节村里打醮,需要各家各户捐份子钱的时候,她永远是最积极的一个。每到此时,换老郑说她了:“你熬一桶酒赚多少钱啊,心都不疼一下就哗啦啦几百块出去。拿来……酒瓶!”一遇到村里打醮,老郑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喝酒,而且喝得特别凶特别猛,因为只有在这个时间段,三姐才对他百依百顺――打醮的那几天里,三姐不会轻易动怒,怕自己的怒气会惹恼神灵,引来晦气。

三姐将酒瓶递给他,叮嘱说:“喝少点,我还不是为儿子求福,我出去了,你要看着家。”三姐要去村里的打醮现场做前期布置工作,虽然放心不下,但还是把家里的管理权暂时交给了老郑。依多年的经验,她明知老郑最终会因贪杯而喝得酩酊大醉,吐得本就脏乱的屋子到处都是秽物,但在打醮现场祈到头福是她非做不可的事。她一边忐忑不安地希望回来会让她看到一次新的改变,但每次都以失望告终。

老郑给儿子喂完饭,便一个人支起了桌子,用木制橱柜里的最大碗,倒上三分之二的酒,对着昏黄的灯泡,自斟自酌。起先,他只是轻酌几口,待酒兴直冲脑门,热气在胸口涌动,浑身的血气已经被激活了,他再也忍不住,开始大口大口往嘴巴灌。酒喝多了,他便听到了龙凤茶楼猛烈的跺脚声,那是关在楼上的小疯子剧烈跳动造成的声响。龙凤茶楼太老了,老得周老头给它修了几次脸,换了几颗心,才得以继续苟延残喘地活下来。机关大道硕果仅存的木楼只有龙凤茶楼了。多少茶客劝周老头将它推倒、重建。固执的周老头始终不愿意,他嬉皮笑脸着,一副乐天派,指着楼上说:“我孙子不让换呢,换了水泥地板,他这么蹦跳,脚得多疼啊。”

小疯子在五岁那年被开水烫了双手后,再也没下过楼。起先,人们还记得他,每次来喝茶总会问候几句。久而久之,人们就把这个得过天花的孩子忘掉了。他为了让人记得他,每天都会像一日三餐那样在地板上跳上好几回。“隆――跺隆――跺――”的声音会伴随着灰尘扑扑地往一楼掉,这木板被白蚁咬了,碎屑太多。后来,周老头修起了隔离层,那些灰再也不会落到茶客的杯子中去,时不时上演的吵闹也就得到了杜绝。 小疯子是镇上最奇葩的存在。老郑有时会替周老头心疼,这小疯子这辈子肯定娶不上媳妇了,周老头家要断子绝孙了。老郑家的祖坟地和周老头家的挨得近,每年清明节一到,两家人总会碰到。早些年,因为妹妹的缘故,老郑还觉得尴尬,但见多了周老头落落大方的为人处世,他才安了心,又慢慢和周老头重新攀上了交情。有时,周老头茶酒喝多了,也会说一些晕话:“老郑啊,我这儿子要是和你妹妹成了,估计我这孙子也不会是这样了。”老郑沉默不言,他的内疚又被一把拎起来了……

……

夜色里的电影布被风吹歪,光影中的人脸也歪了,老郑眼角一跳,不得不从回忆当中返回来。风猛地变得更大,幕布没绑紧,竟被吹松了一个角,观影的人发出一阵哄笑。老郑赶忙过去,和两个年轻人一起,把夜风吹折的幕布重新绑好。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放乡村的露天电影就是这样,不像在电影院里那么保险,总是状况百出。从光影中一扭头,他的眼前还在闪烁着各种光线,而随着光而来的,俨然竟是一个熟悉的身影。这身影很熟悉,他却想了好一阵也没能想起那是谁。浑身一个激灵,他才感到惊骇,那个身影,竟像极了那北上街最出名的醉鬼。可是,可是……那醉鬼才三十出头,就死了,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长叹一声,老郑眼前闪现出醉鬼胖乎乎的身影:他虚胖的手掌攥着钱,回过头,看到拿着七喜塑料瓶的六岁女儿没有跟上,便会停下来,不耐烦地喊:“快点,快点,这么慢,快点去三婶那里打酒。”……后来,在一次打酒的路上,这男人突然吐了很多血,倒在了离老郑家不远的那棵印度紫檀树下。喧哗四起时,老郑看到了这个男人嘴角、下巴还有上衣,都是红的……看见一些死去的人,是老郑近来才染上的毛病,他不敢跟别人讲这事。在以前,他是听说过的,说要是有人见到太多死去的人,自己离死去也不会太远了……莫非……自己,也快要……老郑不敢往深处想。

他害怕。

庙里忽明忽暗的烛光点亮了树下的一抹夜色,融进了幕布的光亮之中。掩盖了安静的夜,偶尔有飞鸟扑棱飞过,妖气横生的画面配合着音响将这一切都压住了。老郑坐在绿色的箱子上,看着两条人头蛇身的美女在碧绿的半空游来游去,脑子也跳来跳去,总不落回地上。

也许是电影看多了,老郑变得比婆娘还要忧郁。

3

老郑一直希望自己有把枪,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把枪。在村里当村支书时,他看了许多露天电影。三姐生大儿子的时候,他正在电影放映场地和人群挤在一起,那时的星空伸手即可抓住一把亮光。家里已经因为生产忙得上蹿下跳,老郑却悠然自得地等着电影放映。同宗的长辈找到了村里的广播员,用扩音喇叭喊:“郑安国,郑安国,你在哪里?你老婆在家里要生了,赶紧回去。”此事后来成为村里的津津乐道的话题,他的大儿子也名声大噪。从那时起,老郑就希望有把枪。

许多年过去了,老郑每次扛着设备上车进村时,脑海里总会浮现一把枪的形象――那是打日本鬼子时红军用的枪,抗战片里常看到。儿子从矿区抬回家时,他站在空旷的街道上,用手作枪,朝儿子啪啪几声,像他小时候和儿子玩的游戏。他回到儿子的童年,看到满院子的树,满院子的隐翅虫,叮咬着穿着小裤衩的儿子,痒得他不停地坐在树下挠,挠得皮肤破损红肿。他给儿子倒了满脚的风油精,特殊的气味飘满了周围,闻不惯的他扔下已经空的风油精瓶子,捂着鼻子进了屋。气味却依然随身,他挥手驱散,被三姐骂作蠢货。

春寒料峭,他戴上了棉布手套,用手作枪的姿势再没以前准确,慢慢地,他也就把持枪的念头放下。

放电影的那些年,走在满是酒气的北中街,老郑腋下夹着他在家里画的电影海报,一天又一天,一张又一张地在电影院门口张贴,广而告之影讯的信息。

自电影院营业后,周老头每场不落,久而久之的观影中,他渐渐练得分析的本领,拉起片来令老郑目瞪口呆。那时起,老郑一有空便开始去他的茶楼喝上两杯热茶,夏天的老郑汗腺发达,喝得全身淌水,茶的热度不亚于酒精的温度。三姐把他的脏衣服扔到浸满水的陶盆里,又一把拉过正在蹦哒的小儿子,将他剥得光溜溜赤条条的。三姐冷冷地对浑身臭汗的老郑说:“以后谁的衣服谁自己洗,你自己洗去!”

这时的老郑还懂得油嘴滑舌,哄得三姐表面生气、手却开始把衣服往搓衣板上甩。老郑坐在矮凳上,小儿子缩着身体半蹲在水龙头下冲澡,水流纤细,时断时续。老郑望着不远处的江水,突然想起,自己曾经有过野心。在村里当书记时,他就梦想自己将来能成为像镇长一样的大官。收拾行李来到机关大道的电影院时,他对着这座巍峨壮观的希腊风格建筑驻留许久,他把书记的头衔丢弃了,来到这个空洞的黑屋当起了放映员。镇上懂得放映的人寥寥可数,经培训后他成了这寥寥可数中的一个。可能从这时起,他也就没了野心。米酒的香气一直飘到黑屋来,他趁着胶片放映的空闲,闭着眼睛轻轻地嗅着,他馋了。

馋,嘴却够不到,钓得他心痒难受。

北街末尾是一间发廊,发廊的女人来自全省各地,镶在墙上的大圆镜照得她们肤白如雪。白天的阳光太亮,只有晚上的红灯配合着她们的姿态,让她们多了一些魅惑。灯光照在昏暗的地上,染得一片血红。

镇上最缺的是女人,时间往前,老郑依旧活在白蓝灰的年代,他的眼中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令他眼花缭乱的颜色。时常有吵架声从那里一直传到北中街。卖甘蔗的阿姨拿着去皮的甘蔗刀,刷刷地舞着,有些刺耳。老郑便会失魂落魄地走过去,踩在干燥的水泥硬路上,太用力,将拖鞋上的脚趾头都踩痛了。

这一排平房贴着长方形白色条砖,是时下流行的建筑材料。靠近小卖部的是一座简陋的神龛,供奉的是土地公,小香炉上插着几根燃尽的香。老郑歪坐在长凳上,不时看看香,又抬眼瞅瞅不远处的女人们。她们坐在长廊上,讲着话,不时放声大笑。老郑看到那面大镜子边上站着老鸨。老鸨剪着平头,这使她的大脑袋更圆滚滚。她并不漂亮,身上的肥肉能炸出好多油。

她是老郑的妹妹,只是兄妹已不来往多年。这些隔绝的年月,他们并非对对方一无所知,在镇上,作为风云人物的妹妹,一有个风吹草动便传得满镇皆知。她所谓的事业,所谓的爱情,哪样不是镇上街坊们饭后的谈资? 正是这种奇异的能力,让后来只能躺在床上的他成了小疯子的朋友。小疯子见过他,知道他,但时隔多年,谁知道他是否还记得呢?

一切都源自床上的幻想。小儿子并不想打断这些幻想,他也不愿意去揭开幻想背后的残酷真相。他懒得走出屋子,踏上北街的水泥地晒晒阳光。小疯子不是北街的人,他住在楼上,追风而玩。是的,没有什么娱乐能够让他尽兴,空荡荡的房间除了那些不能说话的家具以外,他能玩什么呢。没有玩具,没有玩伴,更没有人和他说话,这导致了十几年后他语言能力的退化。小儿子知道小疯子的讯息,都是风带来的。风在他和小疯子之间,起了一种连接的作用。风从机关大道来,从关帝庙穿堂而过,来到他居住的黑黝黝的屋子,带来许多隐秘而荒诞的讯息。

从屋子望出去,是一片黑乎乎的暗。镇子对小儿子来说,就是一条笔直又无穷无尽的路。自从出事之后,他早就对这里失去了所有的热情。他变得惜字如金,从不轻易吐露半句。哪怕老郑和三姐因为某事谈论得兴高采烈,他也从不插嘴半句。港台僵尸片看多了,老郑觉得儿子逐渐往僵尸的路上走。

儿子那句洪亮有力的“真的”,让老郑备感惊异。其实,无论儿子说出什么,都足以让他感到惊喜――毕竟,他开口说话了。他望着戏院里取回的木头,想找一把锋利的锯子,将木头锯得更好看更顺手一些――那样,是否能卖出个更好的价钱?那样,是否不愿开口的儿子,也会在木锯的拉动下,张开他那过于紧闭的嘴?

5

一支粗制滥造的弓箭射中了庙里新塑神像的头,旧神像却不知所踪。

一早来祭拜的人被这骇人的景象吓得落荒而逃。事情发生在老郑的村庄,村里调查了许久,也找不出来是谁干的,该村被贫瘠的土地所逼,能工巧匠太多,谁都有疑点的时候,谁都成不了犯罪的对象。几个村干部不知抽的哪门子筋,脑袋瓜子一拍就找人塑了新的神像。村民觉得新不如旧的灵验,于是拒绝让新神像入庙。这一来二去争辩的结果使内部分裂成了两个派别。由简单的争论上升到了打架斗殴的地步。这让老实巴交安分守己的部分村民终日忧心忡忡。三姐将事情告诉老郑时,老郑正准备回到村里放电影。听闻此事,老郑一愣,对正在检查设备的周老头说:“这还放不放啊?”三姐担心出事,劝阻说:“别去了,两拨人正吵得不可开交呢,连锄头铁铲镰刀都出来了,搞不好闹大出人命。”

老郑刚想打个电话问下主事的人,主事的人却已托人来到北街告诉他,电影暂时不放了。老郑开箱的手往下一拉,箱子重新锁上了。他皱着眉望着周老头,周老头用力地吸了下满屋的酒气――素日里他并不爱喝酒,但一进这屋就好像中了邪,犯了酒瘾,真想打上一斤回去尝尝。

三姐搬了张凳子,坐在明亮的走廊上,招呼闲下来的老郑和周老头过来坐坐休息。没一会,又有消息传到了北街,村里的两拨人打起了混战。有人在村边的小河发现了逆流而上的旧神像。三姐惊骇:“这人胆大包天,连神也不怕。”

老郑觉得胸口闷闷的,那庙从小到大他不知去了多少回,神像的样子在他脑海里早已落地生根,他随时随地都会看到那圆鼓鼓的黑眼珠瞪着所有人,他想,神在背后看着他们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村民呢。

他望着不愿起来的儿子,拉过凳子靠在了梁柱上,背有点痒,他蹭了几下。塑新神像和修缮庙宇,老郑的妹妹,曾捐了一根梁子的钱。当时有人嫌弃妹妹的身份,反对接受妹妹的捐款。老郑想到这些龌蹉,有点不安,他注视看起来无限漫长的北街,尽头的房子他记得一清二楚。周老头是局外人,更明白一些。老郑语带疑惑:“这事挺复杂,一时半会估计解决不了。”三姐插话道:“你在这里说归说,别回去掺和这事。”老郑笑:“你不是最爱搞这些?现在反倒劝我!”

周老头想着那支箭。惟有在老郑的村庄才能听见竹林萧萧,他们编织的竹筐农具是塘镇一绝,怎么会有人削了这样一支竹箭呢?

北街景色单调,一排被剪得光秃秃的印度紫檀,坚硬的地面上残留着面目可疑的印迹,年轻人三三两两走到街头学校的小卖部,坐在长凳上,无事可做地一边吃甘蔗一边晒太阳。这里的太阳与街道靠得太近,不知是什么原因。对面是一片落差很大疏密相间的小树林,小树林旁边被农民开垦出了一片木薯地,木薯极易生长,疯狂地窜高,渐渐和小树林并驾齐驱。木薯裹着的第一层糙皮让人无法辨别它是否含有毒素,偶尔有放养的黑猪流窜到地里,拱出一个吃食,不久便口吐白沫醉了过去。人们从猪身上辨别出这是一片白木薯,再也没人会去偷来烤着吃了。

眼神好的话,可以望见林子后面混浊的江水,风从江边一路吹到了北街上。风和阳光遍地都是,人们的思维都有些恍惚,从东飘到西,又从西飘到北,来回不定。老郑一会儿想着他的桀骜不驯的妹妹,一会儿想着村里的事,一会儿想着那些能否卖掉的戏院废木柴。他望见死人的眼眸,看到神灵单腿而立,手中擎着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神色庄严。

隔壁邻居送来了半个干包菠萝蜜,香味飘过了几座屋子。三姐进屋拿出菜刀和几个黑色的塑料袋,刀子用力一切,将芯一挖,白色的黏汁冒出来,她拿塑料袋一按,瞬间抹得干干净净。老郑、周老头围蹲过来,一瓣一瓣地吃起来。三姐最喜欢菠萝蜜成熟的那几个月,爱吃菠萝蜜的老郑吃多了胃胀,喝不了酒了,这酒兴不得不淡下来。

吃完菠萝蜜后的三个月,刮来了一场台风,风力不大,但强降雨却令人无法出行,哪怕是挪动几步到菜市场买菜都艰难万分。许多天过去了,他并未再次接到城里来的电话,一切彷佛悄无声息地平息下来,如旧。

妹妹的发廊在风雨交加的夜晚被突袭而来的警察查封了。妹妹连夜被带到了城里。老郑不知是否和村里的神像事件有关。虽然有迹象表明,血气上涌只顾盲打盲干的血气方刚的村民已经变成了咬人的疯子,但老郑仍不想确定,是因为早期给庙宇捐款的事让妹妹受到了连累。台风天里的大降雨,让经营多年的发廊染上了既戏谑又悲剧的色彩。

老郑在妹妹被关押一段时间后,探听了可以探望的时间,便拎着三姐酿造的米酒,去城里的关押所看了妹妹。妹妹不瘦反胖,脸圆滚滚地泛着油光,原来的平头变成了稍微卷曲的短发,缺少了发蜡的打理,颇为凌乱。老郑盯着她的头发,觉得像一个疯婆子。他问:“怎么样?”妹妹一脸的不在乎:“没怎么样,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迟早也会出去的。”她便是这样,说好听点是乐观,说难听就是不知轻重。他、妹妹与时间的关系也和父母对生命的潦草行事一样,只是心不在焉草草了事。 “你拿酒来是给我喝的吗?我不喝这种便宜酒。”

“我喝的,路上喝。”酒能在监狱喝吗?他疑惑。

他的眼睛穿透酒瓶,固体和液体在他眼前彻底瓦解。他清晰地看到往日的庙宇,拆拆建建,并无多大的改变,还是一座悬山顶的旧式建筑,从无到有。他发现自己已不如年轻时那般容易激动。他见过庙宇的诞生,也见过它狼狈不堪的处境。居住于此的神像在破四旧的呼声中被塞在了一堆杂物里,不知从何搜刮来的明清通俗小说成了一堆废纸,封面没有了,只有密密麻麻的字。繁体字或简体字。埋葬的过去已经腐烂。

由于老郑和妹妹的迁出,村里的老宅近乎废弃。“我不会呆在这个破落贫穷的村庄。”多年前,妹妹坐在亭子里,一边剥着煮熟的花生一边斩钉截铁地说。老郑很惊异地注视着她,那年她微胖的身形正逐渐显现,父亲高大的身躯卧床不起。神像事件是从那年开始和父亲的死亡产生了连接吗?那年村子里还没有人将房屋翻新重建,黑色火山石盖成的房屋透着气孔,灯光从那些气孔缝隙中钻出来,撒在同样是火山石铺就的村路上。老郑当然记得那些昏昏黄黄的灯光,煤油灯的气味紧紧缠绕在那些摇晃的光线上,一点火便扑哧扑哧熊熊燃烧起来。

正是这样的晚上,妹妹用父亲盖了几十年的大红婚被捂死了他,父亲一声未哼。老郑一直记得那个夜晚的月色。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是午夜,他拿着手电筒,穿过村路,往北街尽头赶去,他要去找专门办丧事的人。有相识的人看到他急急忙忙赶路的样子,立马了然于心他家发生了什么事。路越来越宽,越来越空寂,两边的菠萝蜜树和苦楝树在月光下绿得活了起来。

父亲的苦难结束了,病了好多年的他,摧毁自己的同时,也摧毁了所有跟他有亲戚关系的人。老郑有点恐惧自己的心理状态,他并不愤恨,也不特别惊讶,更不用说对妹妹那点可怜的愤怒。父亲求死的意志和求生一样强烈。他不明白,一个人这样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正是他认定了毫无意义,所以妹妹对父亲施加的死刑让他觉得是帮父亲得到了解脱。妹妹从屋子里出来时,脸上未有任何的表情,他和妹妹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妹妹突然苦笑了一下:“我不后悔。我救了父亲。”母亲正在旁边的偏屋里酣睡,直到他敲门将父亲的死讯告知于她,她才揉着眼睛醒过来。父亲的年代,生命像杂草丛生,毫不值钱。往后多年,生命虽然贵重了些,但通货膨胀,踩死了也就踩死了,生命依旧如蝼蚁。

破破烂烂的庙里放着廉价的香,他从庙里抓了一大把。父亲的灵柩停在堂屋里,妹妹正忙着指挥处理殡葬的人,她处事果断立场坚定。三姐正在外面的院子里架起一口大铁锅,忙碌着这三天三夜的饭菜。

屋子的后面是一片竹林,村子种得最多的是竹子。碧绿的竹子被砍掉,削成薄薄的长条子,可以编很多竹具用品。甚至,可以拿来当做教育的小孩的工具――“啪啪”,身上便是一道红口子,伤是伤了,却不会威胁到身体的要害部位。老郑小时候没少挨竹条的打。

周老头这个未来的亲家也来吊唁,过后的第三天,妹妹就坚决地和周家解除了婚约,托媒人要回了自己的合婚八字。老郑觉得丢脸,母亲也担心女儿再也嫁不出去,三姐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不对,小姑子根本不需要她操心,小姑子惊世骇俗的所作所为又不是头一回。何况,她和小姑子的关系还没亲近到掏心掏肺的谈话程度。她带着一身的酒香往返于镇上和乡村之间。过后不久,老郑终于彻底往镇上迁徙,搬到了三姐经营的酒铺。

老郑活了一甲子,有生之年终于明白到妹妹年轻的衰老,是目睹与亲历世事变迁的结果。城里的气息少了沁人心脾的舒适,轰隆隆的汽车尾气让他的肺部一阵阵难受。他像一个弥留的老人,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和妹妹说话。

他和妹妹相视无语,他想起了母亲的左手。母亲的手就是一个握紧的小拳头,硬邦邦的,长满了老茧。残疾的人,为了让那几分薄田有收成,她干着和常人一样的活,她的左手在经年累月中逐渐训练有素。老郑从小耳闻目睹母亲的手,心生怜悯,这种怜悯让他在未来的岁月中能够安身立命,处事不惊。可小他十来岁的妹妹却截然不同,如同一场不大不小的台风,过往之处皆让人头疼不已。

这些年,他的内心不断提醒他,妹妹是一个死囚,她不应该出来,不应该这么逍遥自在。他被这来自内心的声音折磨多年,可一切都在看守所与妹妹处了一阵后,土崩瓦解了。

老郑很恍惚,并不清楚自己讲了什么。已经好多年没有和妹妹相处这么久了,以往老死不相往来的怨恨,渐渐变成内心不断加厚的怜悯与悲伤,雷厉风行的妹妹,心中隐藏着多深的海水,岂是他能看透的?一个小时后,他的心里装着村里的箭矢和神像,搭着乡镇客车一路颠簸回到了塘镇。

在龙凤茶楼边上下了车,闻到印度紫檀的腐烂气味,他感觉舒畅很多。他望着正在抽旱烟的周老头,喊他上了一壶热乎乎的茶。龙凤茶楼的左侧,是新兴起来的新街,新街的楼房都是新盖的,四五层高的房子比比皆是。老郑望着那些奢侈的房屋,心里有些忧伤。他一辈子是过不了那种生活了。他将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但儿子的表现却让梦想越发的远离他。

6

老郑戒烟多年,夹烟的手指颜色也慢慢地淡了回去。周老头递过来旱烟时,他本不想抽,但还是好奇地吸了一口。在茶楼抽烟尚可,饮酒却不合时宜了。老郑却拎着绿色的七喜瓶,白晃晃的液体被染了绿,模糊了他的眼睛。他的眼前出现一座黑qq的矿坑,人跌进去都听不到任何的回响――儿子的腿就在这无底洞里面。无数次,他都做同一个噩梦,现在,是白天他清醒的时候,噩梦却悄无声息地和他面对面。或许是因为他抽了烟,喝了酒。

戏院斜对面的供销社大楼被拆了,机关大道的黄金地段将会长出一栋电梯楼。一两层是铺面,百万起租,合同不知道签多少年。镇上最早开百货超市的老板实力雄厚,已经早早和开发商签下了合约。据说房子还没盖起来,就已经卖光了。老郑惊讶于塘镇的购买力,却为自家的亲戚没一个买得起而感到失落。他说:“这房子,就这么几个隔间,卖二三十万,还不如留着钱自己盖。”

楼上非常有节奏地咚咚响起来,周老头快速地从老郑手里抢过烟:“别让灰给沾上了。”他指给老郑已经加上一层塑料板的屋子顶端。他多年来都会重复这句话,并习惯性地在响声起来时抢救一些物件。如今,贴了一层保护膜的屋顶已经不会扑簌簌地往下掉灰了,但周老头还是改不过来。周老头的孙子,永远踩在小镇所有的茶客的头上,踩在所有人的想象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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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出版信息
发布时间:2023-01-30
提供这个信息,是为了让读者了解国内长篇小说最新出版状况。本期信息尚不完整。希望各出版社的编辑朋友提供支持,在每单月一号前,将你们近两月内出版的长篇小说篇目和定价告诉我们,使我们在为读者提供完整服务的同时,也能为你们提......
比肩而立 (短篇小说)
发布时间:2023-02-28
一年过古稀的老画家关天痕,这段日子以来,性子变得越来越古怪了,或者如一头发怒的狮子,银发银须气得乱颤;要不如一坨沉默的石头,呆坐在阔长的画案前,目光散乱地望着窗外。他常大声或悄声地说:“这座庭院是监牢,我就是一个囚犯!”他清楚地记得他的经纪人彭彰夫妇,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到过他的画室了。他们住在省城,五年来一直负责经销他的画作,先前每月必有两三次到这里来取画,再安排一些指定要画的题材。从省城到这座小.........
庞羽短篇小说二题
发布时间:2023-05-15
龙卷风1邹杰伦推着单车,走在小镇的路上。天空昏黄,不远处的修车摊被风吹得哗哗响。把小镇拦腰截断的媚眼河,屏着呼吸流动着。不远处的稻田冒起了浓烟。每逢这个时节,翠鱼镇农民都会把收割的秸秆堆在一起,一捆捆,一道道,堆积起来,然后点一把火,让风带走一切。邹杰伦常常站在稻田前,看着秸秆欢笑着。他闻得到秸秆腐烂的味道,不似这么激烈,一步步地毁灭,消失,安然无尽。万物都会腐烂,他会,那个女孩也会。这辆单车几岁.........
孟春花开(短篇小说)
发布时间:2022-10-30
一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年轻就失去了丈夫。原本是该由两个人一起走的路,如今却留给了她一个人来走,她忽然倍感孤单。 不知有多少个夜晚啊,她把自己和丈夫的结婚照紧紧抱在胸口,又时不时从怀里推开来,在灯光下端详。一......
真火五魅(短篇小说)
发布时间:2023-03-19
一个有预感的男人都说女人有第六感,不知道男人有没有。反正李皮是有。不知从哪天起,李皮发觉自己像是变了一个人,总会不由自主地有莫名其妙的预感跳出来。比如好端端地坐在办公室里,脑子里就跳出一个预感,家里好像是着火了。李皮赶紧打电话给呆在家里的母亲,母亲接过电话,说,没有啊。再比如,李皮走在大街上时,又突然有了个预感,想到不远处的一条马路,一会有几个人在打架。可真正走过去,那里又都很平静,不时有人走过,.........
无风之始(短篇小说)
发布时间:2023-06-27
1显然那并非唯一的可能:我驾车带她驶向五里之外的海滩,难以遏制的欲望穿过夜晚雨中车流刺眼的光亮扑面袭来。可笑的是,半路上我便停下车子,冲出车门,吐出一滩酒、食混杂经胃发酵后的污物。那刺鼻的浓烈味道尚未彻底弥散,我已在芳香馥郁的风中躺倒在地。如今回想起那个兴味索然之夜,一切恍惚迷离。原本我不过想要借助酒精麻醉躁动的身体,岂料竟在酒吧一角邂逅了一场可以恣意放纵的艳遇。无可否认,自她出现之际,我已萌生了.........
猎人老冯(短篇小说)
发布时间:2023-05-19
一猎人老冯死了,死在他自己的猎枪下。暑假我从老家回到学校,父亲打电话来时说起这事,说是在擦枪的时候不小心走火,子弹正打在自己喉咙上,血流不止,异常惨烈。我简直不敢相信,因为就是这个暑假我还跟着他上过两回山,但听父亲在那里对他的老伙计发出英雄易老,晚景凄凉的感叹时,又觉得他不是在开玩笑。放下电话,我的脑中开始拼命刷新检索着关于老冯的一切影像……比如老冯的猎枪从不让人碰;比如他特会选狗和训狗;比如他五.........
布朗运动(短篇小说)
发布时间:2023-02-11
今年八月,“洋火”死了。我赶回老家参加了他的追悼会,悼词念了十几分钟,我一句都没人耳,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躺在面前的“洋火”。我参加过很多追悼会,看到合眼躺在殡仪馆大厅中央之人时,知道此人再也不能站起来,用老家话讲,一阵喧嚣过后就要到另外一个世界去“睡大头觉”。但对“洋火”,我却没有一点这种感觉。他这么安安静静地躺着,我倒认为他没死,而是在装死。说来话长。一认识“洋火”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我家住.........
与青春无关的日子(中篇小说)
发布时间:2023-07-13
一熊壮壮的再次出现是二十年后。我家里网络出现了问题,儿子叫来了维修人员。打开门的瞬间,我突然失声了。这体似棕熊的男人竟然是熊壮壮。“熊壮壮?”我大叫着。“唔。”熊壮壮还在对我进行确认。“我是关彤,你不认识我了?”“哦,是你啊。”他的表情没做出太多变化,见到我也毫不惊讶。儿子向他说明了网络问题后,他拖着笨重的身体走到了路由器旁,蹲下来,从挎包中翻出了工具箱和一根网线。他沉默不语,很安静。我有很多话想.........
鱼的眼泪在飞(中篇小说节选)
发布时间:2023-03-26
灯光从天花板上有力地泻下来,整个房间笼在金黄中。苏渔在沙发上坐着,听大光吹牛,心里却已长了很深的草,荒草。本来有些热的脸在一点点变凉,已经有些冰手了。大光的头很亮,只有不到七分之一的地方还有头发,而且盘踞在脑后,所以......
村长曾如玉(短篇小说)
发布时间:2023-06-26
一上坪村的人把村主任叫村长。说这样叫顺口,响亮。曾如玉说在她的心里,村主任也好,村长也好,都与她无关。高中没毕业就打工去了,村里谁是村长她不知道,也不关心。几年之后,口袋里揣着几万块钱回家,将母亲弄到县医院把胃割掉了半边。母亲患胃溃疡多年,吃饭只能吃稀饭,整天还把手按在胸口下面,不然,胃就疼得刀割一般,曾如玉心里那个疼啊。心愿得以实现,曾如玉准备在家侍候母亲一些日子,过完春节,还是要出去打工的。现.........
等待阿尔法(短篇小说)
发布时间:2023-05-31
一传说,今晚会有红月亮。许多人早早在朋友圈里晒着自己的赏月计划。叶子想不通,红月亮有什么好稀罕的?月亮再红,未必红得过太阳?月亮再红,也不过是一种假象。如果没有太阳的光芒,浩瀚宇宙里,月亮不过是一坨荒凉得不能再荒凉的土坷垃。白月亮是假的,红月亮更是假得不能再假。为那几个小时的假象,做望眼欲穿状,做童心未泯状,做欢呼雀跃状,做不枉此生状,是不是比红月亮更假呢?还要巴巴地去朋友圈左显摆右炫耀,什么心态.........
只有逝水流年(短篇小说)
发布时间:2022-10-05
引子据说,从金门大桥跳下去只需要2.5秒。所有的令人窒息的隆隆声都划过夜空,集中在渐渐昏暗的天空中,方小华排在了几十个印度人后面,这件事让她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要排在印度人后面,几十个人像几百个人一样,造成了几百个人的规模和效果,最重要的是速度,谢天谢地,移民官还嚼着口香糖,津津有味,就这样,她误了航班。事实上是这样的:方小华贪图便宜,她从北京飞往纽约时在芝加哥转机,她没有想过一点,就算不排在印度人.........
李村的日与夜(短篇小说)
发布时间:2023-04-03
驴眼儿驴眼儿一辈子没碰过女人。小沈阳儿他娘故意气他,你老婆呢?驴眼儿嘎嘎两声,还在丈母娘腿肚子里抱窝呢。赌博鬼李一落从来没赢过,不知哪天偷了几只鸡,买了个傻娘们儿,天天蹬辆三轮车,拉着个鼻涕虫在大街上一圈儿一圈儿地显摆。大鬼儿说,大叔啊,你咋不买个去?暖和被窝,还下蛋。驴眼儿干瘪煞白的脸,如落了地的树叶样儿,要那玩意儿,碍事绊楞脚地。吧嗒吧嗒嘴又说,哪来的钱啊,这辈子,就等着收兵回营了。说这话时,.........
鞋柜里的人(短篇小说)
发布时间:2023-01-19
1 那是五月的一天,他在一个几乎密闭的金属容器里被禁锢了一个多小时,汗出如浆,几乎晕厥过去。从十楼办公室坐电梯到楼下收发室取包裹,电梯在九楼的时候,叮的一声,停了。然后,他的老板,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进来了。他眼前......
延长的假期(短篇小说)
发布时间:2023-04-19
通常来说,被厂方安排到住地后,刘攀就不再去别的地方了。因为周围多是郊外的工业园区,比她每天吃的员工食堂还要乏味。而且,作为项目的现场负责人,也没有时间和心情出来。手底下一堆兵看着她呢,她这样想。可是今天不同,因为她听说新城有个韩国国际城,刚好是在这段时间开业。在她眼里,佛山和吉林,长沙,和南昌,和中国许多鸟不拉屎的城市一样,没有分别。况且从新城回宾馆,坐不上车的话,还要走很长一段路。可她还是强迫自.........
论法国短篇小说中的现实主义
发布时间:2023-01-02
在文学作品的神坛中,法国文学尤其法国短篇小说一直占据着重要地位,备受人们喜爱和称道。法国短篇小说篇幅短小精悍,大多以现实主义为主,采用以小见大、由点及面的手法,从小人物的普通故事和生活去揭露一个时代、一种现象、一种精......
布鲁克林宝贝(短篇小说)
发布时间:2022-10-28
1 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是你十七岁的女儿――田妍靠在卫生间门外,自认为明白了一个真理。 黑漆木门内,正关着一个“最可怕的东西”――田妍十七岁的女儿,瑞娜,身高一米七的大孩子。 “出去,神经病――”三个小时前,瑞娜对......
红草湖的秋天(短篇小说)
发布时间:2023-05-09
居家过日子的人,开口不离“柴米油盐”。这四个大字的头一个便是柴,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更难为无柴之炊。小镇蛰居在土山一褶,国家的能源还垂青不到这儿的公民们。于是,就幸亏得老祖宗神明,种下了偌大的一片草,赐福于他的子孙。......
罗布泊漂来了漂流瓶 瓶中寄来一个男人的胡杨恋
发布时间:2023-03-09
张晓伟和首佳君在盐湖畔的合影 漂流瓶来了,女大学生勇敢闯“禁区” 2008年11月的一个晚上,甘肃金川技术学校女生首佳君的QQ上收到一只漂流瓶:“你到过罗布泊吗?”她回复:“那是一个遥远的梦”,然后就扔回大海。第二天中午,她......
简论明清长篇小说中的服饰艺术
发布时间:2023-05-15
摘 要:服饰描写在文学作品中的历史源远流长,表现也是丰富多彩的。明清以后,随着小说创作,特别是通俗白话长篇小说的繁荣昌盛,服饰描写逐步发展为小说人物个性化的艺术手段,人物服饰描写艺术随着人物个性化的进程、不同的时代文化......
试析沃尔夫短篇小说《说愿意》的主题
发布时间:2022-11-28
摘要 美国当代作家托拜厄斯・沃尔夫的短篇小说《说愿意》(Say Yes),表面讲述的是一对夫妻间的日常争执,但作品的主题却与夫妻关系无关。本文结合作品创作时的文化背景,通过解读小说文本,来分析小说的主题。本文认为这篇作品的主......
阴性返魅——解读徐小斌中篇小说《双鱼星座》
发布时间:2023-06-26
" [摘要] 女性主义者认为,进入父权制以来,女性作为一个"人"的权力被剥夺,已经很久了。即使在现代社会,某种程度上依然存在着以男权为中心的历史限定的文化模式或文化霸权。徐小斌的小说《双鱼星座》以女性的视角,叙述了女性在现......
庭前谁种芭蕉树(短篇小说)
发布时间:2023-03-09
是身不坚,依兰水沫,是身常坏,芭蕉之树。新来的小施正在院里扫落叶。欧阳教授在篱笆外就唤起来,莫扫,莫扫。欧阳教授晨练回来,脸还有些红。他背着手走进来,抬头看大枫树,几叶飘零,又到秋天了。他对着阶前的空地发呆,从年初开始,欧阳教授就打算在阶前种一株芭蕉树。当然,午睡的夏天,看芭蕉叶分一抹绿是惬意的,夜晚听雨打芭蕉,更是要与古人对话了,但欧阳教授皱着眉,在另一些事上思量着。小施放下扫把,提着撮箕走出去.........
数说加拿大纸业发展
发布时间:2022-10-24
纸张产量大于纸板产量 纸与纸板消费量很小 2013年纸与纸板出口量为835万吨 2013年纸浆产量居世界第二 ......
浅析帕斯捷尔纳克长篇小说
发布时间:2023-06-27
[摘要]帕斯捷尔纳克是二十世纪著名的抒情诗人和小说家,由于在现代抒情诗歌和俄罗斯散文的传统领域所取得的显著成就,他在1958年被授予诺贝尔文学奖。他最著名的作品《日瓦戈医生》再现了二十世纪俄罗斯知识分子的精神力量和功勋,他......
寻找灵魂相近的人(短篇小说)
发布时间:2022-12-17
傍晚出门时,马茫的老婆和女儿、马茫阴郁的母亲、马茫自己,都没预计到他会跟人打架。马茫天生老实,与世无争。而且马茫起初并不想打架,只想挨几下揍了事,特别是,向他围拢而来的两个人中的一个,用粗鲁而骇人的语气,让他搞明白了自己挨揍的原因。一个智力正常的人起码要具备掌握因果关系的能力――马茫顺应天命,离开自己那辆破旧的车子,以免那两人的拳脚波及到他。他们非常狂暴,仿佛饿着肚子而来。马茫被迫不停地转动身体,.........
毛姆长篇小说的乌托邦情结
发布时间:2023-01-29
摘 要:本文通过考察毛姆的三部长篇小说――《月亮和六便士》《面纱》和《刀锋》,观察到这三部小说都带有浓厚的乌托邦色彩,而且主人公无一例外地在乌托邦般的异域中得到灵魂的净化和精神的升华,解决了在原先现实生活中的精神困惑与......
《母亲的村庄》(长篇小说节选五)
发布时间:2023-07-26
几个月后的一个秋日,地里的庄稼已基本收完。在队长刘老黑的督促下,南蛇湾村的秋收加快了步伐,原先田野里大片大片的芝麻、黄豆、玉米都已安详地躺在了生产队的场上。村外的几个大场堆满了高高低低的粮垛。就连那几百亩红薯也都被一耙子一耙子地挖起,堆在生产队的仓库里。放眼望去,田地里一片秋日的荒凉和无奈。一大早,母亲便起了床,领着6岁的大姐,拿着筐子,扛上耙子,走出了村外。穿过村东的河湾地,又过一条小河,来到了.........
论宋代文言小说的篇末议论
发布时间:2023-01-02
摘要:文言小说中,在篇末附加议论的情况在唐传奇中就已经出现,这种篇末议论形式最早来自“史评”,而后为小说家所采用。宋代文言小说中的篇末议论在依循唐人之模式的基础上又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议论文字冗长且具备独立文体形式;议论......
别这样拿班主任说事
发布时间:2015-09-08
用虚假的论据去论证一个结论,不会让一个本来就假的结论因我们的论证而成真,但会让一个本来是真的结论因我们的论证而被疑似有假。 最近,一篇《美国有“班主任”吗?》的文章在微信圈热传。据介绍,文章作者是美国林肯高中双语系主......
腾讯推拍拍:旧瓶装新酒
发布时间:2023-03-25
马云在电商领域独领风骚,马化腾则在移动IM领域称霸一方,原本各走各道,但随着移动互联网时代来临,“二马”不得不在手机上兵戎相见。如果消费者开始习惯于用手机购物,阿里巴巴还会是电商老大吗?坐拥5亿用户的腾讯微信对电商虎视眈......
贾平凹书桌上的半瓶酒
发布时间:2023-01-16
20世纪80年代初,贾平凹的小说《晚唱》《厦屋婆的悼文》《二月杏》等一经发表,立刻就引起了舆论的非议。 争论本是正常的事,可随即却发展到了作品之外的一些风言风语,这让文学创作刚起步的贾平凹深感茫然和苦闷。而恰逢此时,久居......
市场街少年的芭蕾舞(短篇小说)
发布时间:2023-07-18
艾玛原名杨群芳,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湖南澧县人。法学博士,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签约作家。曾做过高校教师、兼职律师,现居青岛。2007年开始小说创作,曾在《黄河文学》《中国作家》《时代文学》《上海文学》《人民文学》《芙蓉》《江南》等杂志发表小说三十余万字,有小说被《小说月报》《小说选刊》《新华文摘》《中篇小说选刊》《中华文学选刊》《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等选刊转载,并入选多种年度选本。曾获首届.........
探究新世纪以来小说中“工人群像”
发布时间:2023-05-14
新世纪以来,涌现出了一批以描绘工厂变迁为背景、塑造工人形象为主的文学作品,在这些作品中,作家们有的把目光投向了工人悲喜沉浮的命运,记录了工业现代化背景下产业工人发展生存的历史;有的则是从人性的角度出发,关注工人们生存状态以及心理情感,表现普通工人的人生百态、喜怒哀乐乃至人性弱点。这一时期工人题材的小说有一类比较特殊的现象,就是作家以某一行业或家庭为背景,力图展示几代工人命运的起起伏伏。虽然这种题材.........
死亡与欢颜的两夜(短篇小说两则)
发布时间:2023-03-24
蔡骏悬疑小说家。2000年开始悬疑小说创作,中国作协会员。先后出版《病毒》《猫眼》《生死河》《地狱变》《谋杀似水年华》《天机》《人间》《最漫长那一夜》等26部小说,作品总销量突破1200万册,并连续13年保持中国悬疑小说的最高畅销纪录。被《人民文学》选入“未来文学20大家”。万圣节的焰火葬礼一夜真美!原来白天放烟花也这么好看!惜朝,告诉你,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烟花了!――《逆水寒》电视剧版(原著:.........
罗恩?拉什短篇小说艺术特色初探
发布时间:2023-08-04
摘 要:罗恩・拉什是美国当代诗人、小说家,他不仅是《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上的常客,在评论界也备受权威的赞誉,然而目前在我国的关注度还很低,对他的评论更是寥寥无几,且尚无对其短篇小说艺术特色的评说,因此笔者拟从个人的阅......
论近代以来中国小说中的海归形象嬗变
发布时间:2023-06-11
摘要:近代以来,中国小说中的海归形象丰富多彩,既有聪慧睿智的海归精英,也有形形色色的海归败类,但以正面人物居多。从总体上看,海归形象的百年塑造经历了从理想光荣、叱咤风云的近代海归到到孤独悲愤、壮志难酬的现代海归再到勇敢挑战、漂泊困惑的当代海归三个阶段的发展变化。这种复杂而新颖的文学形象随着中国社会形势的发展变化而不断出现新的因素,展示了近现代中国坎坷曲折的历史进程,反映了弱国子民的苦难人生,再现了.........
酒后乱性不是说说而已
发布时间:2023-07-06
有些男人完事之后,会推说自己喝高了、记不清、没责任。对此有人提出反驳,说男人喝醉以后根本没法勃起,所以只要是成了事,就证明他根本没醉!到底男人“酒后”还有没有能力“乱性”,这是一个涉及科学和人品的重要议题。 酒后有性......
短篇小说的庙与精神异化者的灰
发布时间:2022-08-31
文学创作讲究内容和形式的契合,但实际上,形式通常绑架内容,作家为了表现特定的思想使用特定的艺术形式,如同古典小说中的“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长篇小说经常使用,后来短篇小说也这样用,从而出现了短篇无盛景的说法。在有限的空间内蕴藉地展示官场的千姿百态,这种传统手法明显捉襟见肘。杨少衡是全国颇有影响的作家,有自己的独特构思。他以精妙的构思从一次上山“拜佛”的小事写起,通过两个主要人物的心理活动和行为侧面.........
弹响指 自我推拿来调理
发布时间:2023-01-29
很多老人会有这样的感受,手指伸屈或被动屈伸的时候,感觉手活动不利索,还会发生弹响声,像这种情况,其实是指间关节腱鞘炎。 弹响指是指当手指弯曲时,患指可突然停留在半弯曲状态,若再用力屈指就有如扳动枪机,发生弹响而突然完......
加拿大推出甘草味啤酒等8题
发布时间:2022-11-27
你确定这不是甘草片 ――加拿大推出甘草味啤酒 对于很多“吃货”来说,休闲时候喝点酒还是个不错的选择,那么加拿大温哥华盖斯敦(Gastown)的啤酒可以说是让人难以抵挡。在这里的酒馆,你可以喝到不同口味的啤酒。你可以尝尝名为......
长篇小说《香飘四季》创作的前后探究
发布时间:2023-02-17
成长为革命作家 陈残云,原名陈福财,1914 年 3 月 25 日出生在广州市北郊石马村一个贫农家庭里。他6 岁丧父,因家境贫困,小小年纪便跟随母亲下田干活、砍柴、摸鱼虾、替别人看牛,以补贴家用。1922 年,他进村私塾读书,每天放学后......
装水啤酒瓶发声振动体的探究
发布时间:2023-02-04
装水啤酒瓶发声振动体的探究 初二物理实验(苏科版)中有一个小实验自制水瓶琴:用八只相同啤酒瓶,分别装入不同量的水,用筷子敲击,会听到不http://wWW.LWlm.CoM同的声音,并能演奏一曲美妙的乐曲。有经验的人冲开水时听声音就知道水瓶......
边疆幽默在《布莱特·哈特最佳短篇小说》中的体现
发布时间:2015-08-21
摘要 布莱特・哈特是一位重要的边疆小说家,他笔下的“加利福尼亚系列”故事继承和发扬了美国边疆小说中的重要元素,如边疆意象,边疆幽默和边疆精神。本文旨从布莱特・哈特短篇小说中的边疆幽默入手,力图探讨边疆幽默在美国文学史上......
再来一瓶,最民主的饮料
发布时间:2022-10-18
瓶颈细长、瓶身微鼓,瓶底“掐腰”,即使没有logo,单靠摸,多数人还是能确定自己握住的就是可口可乐。 在诞生后的100年间,这只微胖的弧形玻璃瓶已被销售3000亿次。 其实,在1886年以无酒精饮料面市时,可口可乐只是装在普通的汽......
酒量“练”不出来
发布时间:2015-08-28
有人说,酒量是练出来的,喝得多,酒精的分解酶也会越多,酒就可随喝随分解。 “事实并非如此!”南方医科大学珠江医院急诊科主任蔡学全教授解释称,喝进人体80%的酒精被胃、十二指肠和空肠的上段吸收。空腹狂饮,1小时内人体对酒精......
玫瑰石传说―前传篇
发布时间:2022-08-16
在洪荒时代,水神和火神因隙打了一架,而水神输得不甘心,硬是把西边的不周山给撞裂了。天倒了一半,并出现了一个大窟窿,女娲娘娘怜悯苍生,架火用五色石炼浆把天给补好。剩下没用完的,就丢在东洲的一块净土上。《山海经》图考,据......
小说二题(小说)
发布时间:2015-08-25
长 发 吴晓光开着车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几米书亭,想起第一次看见这个书亭,就对这个书亭的名字“友邦惊诧”了一回。吴晓光爱读书,他知道几米是台湾的一个诗人,至于写的什么诗吴晓光不清楚。当时因为送一个客人,没来得及停下。后来......
绿色疗法:小儿推拿
发布时间:2023-02-21
最近迷上了小儿推拿。儿子Bryant从小就便秘、挑食、体弱多病,经妹妹和大嫂多次推荐,我开始琢磨小儿推拿,自己动手练习。到现在为止,约有2个月的推拿实践,效果非常好。 捏脊 操作方法:捏脊是中医的传统疗法。我喜欢的捏法是:......